左賢王也很老實,壓根沒有反抗。
等他走遠了,永安侯問道:「賢侄,剛剛那蠻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就是說他與大魏交兵都是被迫的,現在願意投降,如果陛下接受他投降,他願意歸順大魏,並且充當帶路黨帶我們去打帖木兒。」
永安侯站起來走了兩步,緩緩說道:「我會將此事上報給陛下,陛下應該會同意。
「木蘭,你也受了不輕的傷,就先留在這裡養傷,順便監視左賢王。
「我會率兵繼續追擊帖木兒,你看如何?」
我苦笑一聲:「全憑叔父吩咐!」
昨日在戰場上還隻是覺得身體酸疼,等到睡了一宿,腎上腺素水平下去,卻發現身上縱橫交錯著十幾道傷口。
Advertisement
得虧甲夠厚,鈍器傷居多,要不然站都站不起來了。
但即便如此,我現在連戰馬都爬不上去了,更別說繼續作戰了。
不過好在左賢王投降之後,把我們帶到了他部落放牧的地方,我們這些傷兵就被暫時安置在了這裡。
除了傷兵,永安侯還留了五千輕步兵在這監視左賢王的部落。
永安侯見我沒有反駁,滿意地點了點頭。
「賢侄,你放心,我已將你此次的功勞如實上報,你就等著陛下的賞賜吧。」
我說道:「還有我那家丁蘇鴻,追擊左賢王時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聽罷,永安侯更加滿意了。
體恤下屬,有大將之風。
花老六怎麼生出個如此優秀的孩子。
或許是孩子她媽比較優秀,畢竟花老六更像是一臺無情的人頭收割機,不像是會考慮這些事情的人。
12
左賢王的大帳中。
「女兒拜見父王。」
「月璃朵,起來吧。」
左賢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月璃朵,父王……」
「父王,女兒知道。」
月璃朵打斷道。
「女兒願意為了部落犧牲!」
「永安侯雖……雖然五十有六,但……卻也是蓋世英雄,女兒……女兒……」
月璃朵低垂著頭,緊緊握著拳頭。
左賢王長嘆一聲:「就是苦了你了。」
月璃朵含著淚說道:「女兒不苦,若是犧牲女兒一人能換取部落平安,女兒願意!」
左賢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永安侯是大魏皇帝魏炎的潛邸重臣,長子尚公主,長女嫁皇子,他本人又有戰功傍身,是大魏朝廷中數一數二的重臣。
若是他能給美言兩句,或許魏炎就能接受他們的投降了。
永安侯的軍帳。
「左賢王叫你來的?」
「小女子仰慕將軍威名,慕名而來。」
「嗯,你去我那侄兒花木蘭那吧。」
「全憑將軍吩咐。」
看著遠去的月璃朵,永安侯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須。
這麼美的女人都送給你了,我那賢侄應該很是感動吧。
不過花老六寫給自己的信中好像是說過什麼很要緊的事。
嘶,記不清了,花老六的字跟蛆爬出來的一樣,當時隨意掃了兩眼就扔到一邊了。
等以後再說吧,現在我要把精力放到軍事上面。
13
深夜,軍帳內,孤男寡女。
「啊——輕點,輕點,蘇鴻你輕點。
「不要,不要碰那裡,啊啊啊!」
「主人,你且忍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蘇鴻拿著藥膏有些無奈地看著我。
「主人乖,還差最後一點。」
我見蘇鴻拿著藥走過來,急忙在床上一個翻滾躲開他。
「你離我遠點,我覺得咱倆應該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主人,不換藥會影響傷口愈合的。」
「早兩天,晚兩天差不了多少。」
「主人——」
就在這時,門簾被人挑開,露出一張英姿勃勃的臉。
我不由得呆住了。
月璃朵梳著高馬尾,窄袖騎裝,長筒皮靴,丹鳳眼,大長腿,柳條腰,英姿颯爽。
著實是……帥氣得很。
蘇鴻把藥瓶扔到一旁,抽出了腰刀將我護在身後,我也從床底掏出了狼牙棒。
月璃朵開口道:「小女子奉永安侯之命前來伺候將軍。」
與跟隨在月璃朵身後的永安侯親兵交涉之後,我和蘇鴻才放下心來。
我把她攬入懷中,牽著她的手,問道:「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女子名叫月璃朵,年方二八。」
「我比你大三歲,你管我叫姐姐,我管你叫妹妹,你看如何呀?」
「好……啊……姐姐?」
我壞笑著說道:「月璃朵,快來幫姐姐擦藥。
「蘇鴻,把藥瓶撿起來,然後出去。」
蘇鴻苦笑著把藥瓶遞給了月璃朵:「所以我是失寵了嗎?」
我急忙揮了揮手:「出去,快出去。」
蘇鴻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14
「美男我所欲也,美女亦我所欲也,而今兼得矣,快哉,快哉!」
我暢快地笑道。
月璃朵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一旁,羞紅了臉。
來之前月璃朵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面對的竟然是……
「好妹妹,你別老是躲在那裡,快過來呀!」
月璃朵把頭埋進了被子裡,一言不發。
我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
「月璃朵妹妹,你可要好好表現,畢竟,你也不想讓你的部落受到連累吧。」
月璃朵扭過頭來,弱弱地說道:「昨晚還不夠嗎?」
「昨晚是昨晚,現在是現在,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可現在都是白天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快來嘛。」
……
良久,我神清氣爽地走出了軍帳,月璃朵羞羞答答地跟在我身後。
15
養傷的日子平淡無奇,吃了睡,睡了吃。
除了我的床伴由蘇鴻一人變成了蘇鴻和月璃朵兩人外,生活並無太大的變化。
直到那一天,我倚在胡楊木榻上擦拭彎刀,北疆的風裹著血腥味掀開帳簾。突然一聲穿雲裂石的鷹唳刺破長空——是永安侯馴養的雪頂海東青!
蒼鷹落在我的精鋼護腕上,我取出綁在它腿上的密信,上面是永安侯潦草的字跡。
【追敵十餘日,戰三場,大破之,然審訊俘虜才知帖木兒以偏師誘我,主力奔襲朔方城,陛下危殆,速援!】
軍帳外傳來戰馬的嘶鳴聲,我緊緊攥住密信,手上青筋暴露。
我手上多是輕甲步兵,戰力孱弱,移動緩慢,三百餘府兵雖是精銳但數量太少,隻憑這些人去救駕無異於螳臂當車。
我閉上了眼,開始思索如何破局。
……
帳中羊油燈爆了個燈花,蘇鴻正在給我換藥,手抖了抖。月璃朵掀簾進來,帶來一股裹著馬糞味的夜風。
「今天換了金瘡藥?」她鼻尖微動,腰刀隨手掛在門框釘子上。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綢——那是她姐姐出嫁時系的。
我由著蘇鴻纏好繃帶,把永安侯密信拍在案幾上:「帖木兒主力在三百裡外,朔方城下。」
月璃朵輕笑一聲:「你想用我阿爸的騎兵填你這個窟窿?」
「月璃朵,你想當一輩子聯姻的棋子嗎?
「就像你的姑姑被制成人皮鼓,你長姐被她的丈夫做成酒器……」
月璃朵低下了頭。
左賢王勢大時,她們這些嫁出去的女人個個都被丈夫視作珍寶。
可隨著帖木兒的崛起,她們又變成了丈夫投靠新王的阻礙……
那些生於毡帳金頂下的貴女們——不過是攀附巨木的菟絲花,在驟雨狂風中戰慄著抽條,又在烈日暴曬下蜷縮成枯黃的繭。
縱使衣襟綴滿瑪瑙璎珞,發間流轉著銀月般的光華,終究逃不過被馬蹄踏碎、被權柄之手連根拔起,碾作塵泥的命數。
在大魏……我旋身取下牆上的青銅劍,劍光割裂帳中陰影,女子能執掌三軍。
劍鋒挑起她垂落的發辮,寒芒映亮她驟然急促的呼吸,能封侯拜相。
劍尖劃過她腰間蹀躞帶,金扣應聲而落,能決定自己的生S。
帳外忽起狂風,卷著砂礫拍打毡布的聲音像是千軍萬馬在奔襲。月璃朵突然抓住我執劍的手,力道大得驚人:「阿爸說過,魏人最善蠱惑人心。」
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若是大魏敗了,你猜帖木兒會碾碎誰的部落?
「但若是你勤王有功,陛下不會介意封你一個王爵,分給你一些部落,到時候你就可以在自己的部落裡當女王了。
「命運從此就握在你自己的手裡了。」
月璃朵的脈搏驟然加快,我繼續說道:「勤王救駕的功勞,足夠讓陛下把整個草原的部落都赦免一遍了。」
「我……該怎麼做?」
……
「嶽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我帶著月璃朵走進了左賢王的金帳中。
寒暄過後,我們分賓主落座。
左賢王率先開口道:「月璃朵,你……你這些天過得怎麼樣?」
長女和妹妹不幸的婚姻讓左賢王無比愧疚,這種愧疚的情緒又轉移到了自己的小女兒身上。
月璃朵開口道:「夫君對我極好。
「隻是女兒想問父王借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五千王帳騎兵。」
左賢王瞪大了眼。
我站起身來向左賢王說明了借兵的緣由。
左賢王冷笑一聲:「若是大魏皇帝S了,大魏搞不好都要滅國了,若是……」
我打斷道:「難道你覺得不幫陛下,帖木兒就會放過你嗎?」
左賢王聞言頓時一窒。
月璃朵跪伏在地,淚流滿面。
「女兒隻求父王這一件事,求父王幫幫我夫君,幫幫大魏,也……救下整個部落!」
左賢王沉默不語,在原地踱了一會兒,忽然他抽出金刀指著我說道:「如若救駕成功,大魏還要開放榷場與我部互市。」
我抱拳道:「陛下定會應允。」
是夜,五千王帳騎兵集結與三百府兵一同南下勤王。
月璃朵執意要隨軍出徵。
「我阿爸就沒打贏過帖木兒,我去會一會他,看看他是不是真如我阿爸說的那般可怕。」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