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我基本上不動的梳妝臺開始,卻發現梳妝臺下面的暗格裡放了很多衣服。
我打開的一瞬間如墜冰窖。
雖然現在思想解放了,但是我骨子裡還是偏保守那一類。孔禎也確實提議過給我買這種寢衣,卻被我以太暴露拒絕了。
這裡起碼有十套左右,甚至有一套布料的日期還是今日剛下定的。
我從不穿這種寢衣,不是我的,那就是別人的。
雲嬌嬌這三個字,就像根針,舀在我心裡拔不出來。
不拔,疼。拔了,那個隱痛也一直在。
忽然,我的貼身侍女小聲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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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已經搞定了我的所有申請,寄過來的還有一張沒有返航的船票。
我捏著這張船票,知道我的情況肯定是被他們知道了,開心之餘也有苦澀。
我收好了船票,準備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受到身側的床凹陷一瞬,孔禎像往日那樣從身後摟著我。
我許是累極了,在黑暗中喃喃出聲:
“孔禎,你和雲嬌嬌斷幹淨了嗎?”
摟著我的手臂緊了緊,我感受到身後的人身子僵了僵。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說:“當然斷幹淨了,萋萋,我不會騙你。”
我聽著他的話,隻覺得背後這人陌生不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記憶裡那個男孩子崩塌的面目全非了。
我翻個了身,昏暗中,借著微弱的夜光,我看著他的眼睛,語氣決絕:“孔禎,不要騙我,要是你騙了我,我再也不會原諒你,我會永遠離開你。”
孔禎愣了愣,像往常那樣滿眼真誠說道:“萋萋,我發誓,我絕不會騙你的。”
我們對視良久,他的眼睛很亮,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安和謊言。
須臾,我轉過了身,閉上眼睛將即將洶湧而出的淚水隔絕在內。
一號這天來得很快,孔禎帶我在城裡新開的大酒店的露臺上看風景。
以前哪有這麼西洋的酒店都是酒樓,這裡確實是新的風景線,社會風氣也開放了。有人看到我倆在露臺上大聲喊著百年好合,他聽罷溫柔地把我攬在懷裡。
“謝謝大家,這是我的妻子。我很愛她,這輩子隻對她一個人好。”
樓下更是響起了一篇叫好,女人們羨慕地看著我,說著我命好,新時代的好東西都被我遇到上了。
我強撐情緒勉強笑了笑應付眾人,卻在餘光看到一抹粉色影子後強撐都費勁。
晚上,孔禎攬著我在露臺上看遠處海岸線的風景。
他似乎總是回身看遠處侍從的動向,一開始我也未在意,次數多了我便輕聲詢問:“是商會那邊有急事?”
孔禎搖了搖頭,收回了視線。
“沒有,我的時間都是給你的。”
似乎怕我不信,又加了一句。
“萋萋,我真的已經改了,你信我。”
我莞爾笑著,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說信他。
時間越晚。孔禎看起來越不安定,他時不時看著手表,眼神裡氤氲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視而不見,沉默著。
倒不如說,等待著。
終於,他還是開口了。
“萋萋,商會有些工作要處理,你自己先在這裡看會兒好不好?我晚點就來找你。”
“很著急的事情嗎?”
“是的。”他面帶歉意。
不過是有些人忍不住了。
“嗯,那你先去忙吧。”
孔禎如釋重負,將我抱緊在我鼻尖落下一吻。
“乖,我很快就回來。你要是覺得冷了就先去休息,晚上風大。”
孔禎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般一鬧騰我也沒了興致,悄然跟了他的步子上去。
他進了酒店頂層的唯一一間房,甚至沒有回頭看有沒有人就趕忙關上了門。
今天酒店經理還搓著手緊張的和我說因為酒店開業第一天頂層套房是給內部老板的所以我和孔禎隻能退而求其次定頂樓往下的房間,這才答應露臺對我二人開放。
露臺的另一邊離這個房間很近,我走過去,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孔郎,我真的生氣了。你明明說這個酒店就是送給我的,你卻陪了她一天!我不管,今天晚上你不許走。”
“今天晚上不行,下次我單獨帶你出來,全部時間和酒店都是你的,現在,讓我和孩子見個面。”
我手腳冰涼,聽著裡面的纏綿,面不改色離開了頂層。
我下樓的時候,我的侍女已經在等我了。
“都準備好了是麼?”
“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
我回去酒店房間收拾我自己的小箱子,卻看到箱子旁邊又放了一封信件。
“萋姐姐,我知道你看到我了,現在你相信,孔禎是愛我的了吧。”
“為了讓我有喜的時候心情好,他每天都給你喝放了避子湯的牛奶。”
“萋姐姐,他答應我了,等孩子生下來,就和你離婚,娶我做孔夫人。”
“我知道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是青梅竹馬又怎麼樣?還不是抵不過天降。”
黑白照片上,我看著二人並排而坐。孔禎整個身子朝著雲嬌嬌傾斜,二人臉上更是情意綿綿。
我疊好信件和照片,遞給一旁的侍女。
“麻煩把它交給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先生,順便告訴他,路萋萋不要他了。”
第2章 愛落無悔情難渡岸2
在侍女拿著東西不知所措時,我離開了酒店,走上了去西洋的船。
走前我遞給我貼身侍女一張賣身契的單子和若幹銀票,並告訴她城外的錢莊給她存了一筆錢。
貼身侍女從小跟著我,自然明白我什麼意思,跪下來朝我磕頭流著淚說小姐保重。
我說小姐很好。
這個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被雲嬌嬌強行留下來,孔禎總感覺有些心慌。
這種感覺,在雲嬌嬌鬧到萋萋面前那天出現過。
雲嬌嬌自然也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略撒嬌般表達自己的不滿:“孔郎,你是不是想姐姐了。要是你實在想她,那你去見她好了,她就在露臺呢。反正我在你眼裡也不重要。”
孔禎被她這看似推開實則拽的更緊的操作回了神,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不會離開,也沒有辦法離開。而且離開了侍女自然會通知自己。
雲嬌嬌看他還是有些心不在這,便使出渾身解數勾他留下。
等他完事去找萋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可露臺上哪裡還有萋萋的身影,孔禎感覺不太對勁,那股心慌又來了。
夜晚天氣冷,或許萋萋是回房間了。
孔禎又下樓去套房裡找,房間裡空無一人。
越尋找,孔禎越心跳加速。
他真有些慌了神,抓著一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他的萋萋,可依然一無所獲。
“萋萋,萋萋……”
孔禎慌了,腦海裡閃現那晚萋萋說過的話。
她說:“孔禎,別騙我,要是你騙了我,我再也不會原諒你,我會永遠離開你。”
不會的,她不會走的。
孔禎手不受控制抖了起來,想喝口水緩解一下,可依舊止不住的心慌。
這時,一個侍女找到了他。
“先生,這是一位小姐離店前交給我讓我帶給您,她給您留下了一句話,路萋萋不要你了。”
孔禎愣了愣,那封信是今早有在萋萋房裡見到,他還以為是她的東西。
可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路萋萋不要他了?
他抓著侍女的胳膊,聲音急切:“你說萋萋在哪兒?她在哪兒?”
侍女指了個遠處的小的隻剩一個小點的船,“那位小姐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坐船離開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孔禎一下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孔禎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萋萋離開了?
她走了?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孔禎完全不相信:“她怎麼會走?她答應我要在這裡等我的,這麼晚了,她又能去哪兒?”
對,信。
他拿出來侍女剛遞給他的東西,手忙腳亂撕開。裡面的照片散落一地。
孔禎看著那些照片,如墜冰底。
他屏息,指尖微顫,所有的照片和信他一一看完,越看越心涼。
萋萋一直都知道他在騙她。
她知道他沒有和雲嬌嬌斷。
甚至,她還知道了避子湯的事。
孔禎拼了命的捂著心口,手背爆出青筋。
萋萋。
萋萋。
他的萋萋,真的不要他了。
另一邊,雲嬌嬌喝著茶,品鑑著照相館剛洗好的新照片,又在企圖寫下一封信。
突然,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進來的孔禎面色陰沉,周遭帶著凜冽。
雲嬌嬌被這動靜嚇了嚇,不消片刻就反應了過來,笑著朝他迎過去。
“孔郎,你回來了!是不是姐姐休息了。”
“今晚是不是可以一直陪我了。我感覺我們今晚都沒好好在一起。”
話罷,她像往常一樣踮起腳,湊上去吻孔禎。
孔禎眼神冰冷,捏著她湊過來的臉,盯著她的眼睛,薄唇輕啟:“你去找萋萋了。”
肯定句。甚至不是疑問句。
雲嬌嬌沒想到會被這麼質問,眼底浮現一抹心虛,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壓了下去。
她才不會承認。
要是被孔禎知道她三番五次給路萋萋送東西耀武揚威,孔禎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上次的教訓她可是吃夠了。
那晚,孔禎本來想和她斷了,要不是她一直哭鬧,又弄藥勾了他,哪裡還有今天的好日子。
所以,她絕對不能承認。
“沒有啊,孔郎,你在懷疑我嗎?”
“那天你不是已經警告我了不許找她,我又怎麼敢再去找姐姐?我真的沒有找她,我發誓。”
這女人不會是受不了告訴孔禎了吧。
雲嬌嬌覺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什麼有些竊喜。
孔禎看著女人估計猜到了什麼但是仍對自己表露一副不知情的天真模樣,心裡湧上一股惡心。
他是為什麼會認為,雲嬌嬌像萋萋的。
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萋萋才不會那麼做作,更不會給他下藥,做那種惡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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