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謝千衡入獄第一天,他哭著向我發誓,出獄即是結婚日。
第二天,他找了個女人,追著她跑了一夜。
第三天,他買下全世界的廣告牌,公示愛意。
第四天,他帶她去全世界旅遊,踩碎了我最愛的畫作。
出獄當天。
我望著漫天的結婚告示,緩緩撥出一個電話:
“導師,我願意永遠定居巴黎。”
今天的確是他的結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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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結婚的對象不是我。
……
出獄當天,京市臨冬,街道上早已冰雪紛紛。
盛雲秋站在監獄門口,靜靜望著手上的手表,短針轉了一格又一格,等長針轉到最上方時,她撥出了謝千衡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緩緩接起。
“千衡,誰啊?怎麼看著電話愣這麼久,不是說好了陪人家一起畫畫嘛?再不掛電話,本兔兔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的錯,不生氣好不好?”
盛雲秋靜靜聽著,臉頰不知何時劃過一道淚痕。
許久許久後,才傳來謝千衡稍帶愧疚的聲音:
“你在原地等著,我一會就過來接你。”
“不用了。”
盛雲秋掛斷電話,聲音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啞。
六歲那年,謝千衡一眼看見蹲在角落畫畫的她,在所有小孩羨慕的眼神中,他朝她伸出手,帶她走出孤兒院,成了謝家的養女。
十歲那年,別人搶了她的棒棒糖,他為她打了一架,滿臉傷口的他,抱著一大把棒棒糖,對她笑著說:
“雲秋,以後不許別人欺負你,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保護你一輩子。”
直到十八歲,他背著她偷偷上哀牢山採顏料,收到禮物時,她哭著執起畫筆,將這一瞬定格。
後來,他為她收集顏料,她執筆作畫。
所有人都說她們天生一對。
盛雲秋也這樣以為。
直到為他入獄那年,他哭著向她下跪,嘴上發著毒誓:
“雲秋,等你一年後出獄,我一定風風光光娶你,不然天打雷劈!”
盛雲秋低頭,卻看見了手機屏幕上,滿臉淚痕的自己,她下意識擦了擦,卻發現怎麼擦都擦不掉。
監獄離最近的旅館,都有足足十公裡。
盛雲秋打了無數輛車,可車主一見起點是監獄,便通通拒接。
望著漫天的大雪,盛雲秋忽然發覺自己很傻,傻傻等著一個人,為了那個所謂的諾言,葬送自己的一生。
她在馬路邊,攔了一輛又一輛車,可周圍人隻覺得她是瘋子,反倒加快車速。
直到一個好心人將她接下。
開到城區時,她擦了擦車窗,卻看見面前的廣告大屏上,落著幾個大大的字。
“祝雪兒生日快樂,謝千衡愛你一輩子。”
大屏的底圖,謝千衡看著低頭許願的雪兒,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額頭,而正前方的無數個亮起燈光的大屏,無一例外,都是她們。
青梅抵不過天降。
盛雲秋眼底一片諷刺。
“小妹子,你也看見那些大屏了吧?這一年裡,不論是是什麼節日,都會買下一整座城的廣告牌,每一次都羨煞旁人。”
“原本謝家從不對外聯姻,可一年前的宴會上,他撿到一隻高跟鞋,追著慕家千金跑了一整夜,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真是童話一般的相遇啊。”
“是挺浪漫的。”
盛雲秋聽著車主的話,淡淡附和。
到謝宅附近後,她向師傅道謝,將餘額裡的錢全轉給他,這時,她才發現導師給她發來的一條很長的信息。
盛雲秋看完後,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葉導師,我決定好了,我願意去巴黎發展。”
第2章 第2章
她一愣,笑著問道:
“不管千衡了?當初你們二人配合的神仙畫作,到現在都很出名,還是說,千衡也和你一起去?”
“不,我一個人去。”
葉導師聽到後,大概也懂是什麼意思了,隻是嘆了句可惜,便不再多問,掛斷電話。
不可惜的。
盛雲秋想,花一年時間認清一個人,也很值。
她剛推開門,就看見撞見謝千衡教慕雪兒畫畫,他親昵地從後面抱住慕雪兒,將手覆在她手上,一筆一劃落在畫板上。
一見到她回來了,謝千衡先是一愣,最後讓懷裡的人等他一下。
“抱歉雲秋,本來想去接你的,突然有事耽擱了。”
話落,他又將視線溫柔落在慕雪兒身上,介紹道:
“這是慕家千金慕雪兒,你們有共同的愛好,往後可以一起交流。”
為他入獄整整一年,隻不過,現在他好像忘了曾經口口聲聲說要娶她的誓言。
見盛雲秋不吭聲,謝千衡也沒在意,反而從桌上隨手拿起一個禮盒,遞到她前面:
“慶祝你出獄,給你準備的禮物。”
盛雲秋視線直直落在那個隨意包扎的禮盒上,心裡隻覺得諷刺,恐怕這是慕雪兒不要的吧?
“不需要,是我打擾你們了。”
她不再做多停留,轉身離開。
謝千衡拿著那個禮物,怔怔的站在原地,剛想牽上她的手腕,問她是什麼意思,耳邊卻傳來慕雪兒的責怪:
“千衡,顏料都要幹了!你還不來?”
堂堂一個謝家長子,就那樣被人使喚著,換做從前,她都不敢這樣做。
如今卻為了另一個女人,丟掉一切。
謝千衡來不及顧上盛雲秋,便匆匆回去。
他當然不會注意到,盛雲秋從頭至尾都沒看他一眼。
她回到了那個待了整整22年的臥室,僅僅一年,就落滿了灰,可見這一年也無人打掃。
整理幹淨後,給筆記本插上電。
從前她總是喜歡隨手記錄和謝千衡的一切,他送她山取色的顏料,為她辦下畫展,小心翼翼親吻她的眼角。
這些,盛雲秋都毫無例外記錄在視頻軟件上。
漸漸的,賬號粉絲變多,越來越多的人磕他們倆。
“天哪!沒人發現她們很甜嗎?一個顏料師,一個畫家,簡直天生一對!”
“男生看博主的眼神多寵溺,求你們原地結婚吧!”
“聽說她們還是青梅竹馬,從小生活在一起,我不信她們以後不會在一起!”
那時謝千衡還沒向她表白,她晚上一個人翻著評論,看到了天亮,有些網友截的屏,她也會悄咪咪收藏起來。
可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他從未真正向她表過白,卻對她做過無數越軌之舉。
說過最過分的一句話,也僅隻是入獄前的那句“娶你”。
盛雲秋登進那個賬號,停更一年了,卻依舊不斷有人催更,還關心她怎麼了,是不是結婚了備孕?
備孕……
她心裡泛起苦澀,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隨後,便坐在電腦桌前,打下了很長的一段話,表明以後會停更,這次是最後一次登陸賬號了。
發這段話前,盛雲秋看著數千條和謝千衡的視頻,輕顫著手指,將它們全部刪除。
刪完後,主頁剩下的視頻便寥寥無幾。
可盛雲秋不在意,以後再建一個關於她自己的,便好了。
她將那條停更的話發出去,最後退出賬號,清空登陸信息。
第3章 第3章
晚上,謝父謝母回來了。
見到她,眼裡都有些意外,尷尬地笑著說:
“雲秋,你今天回來了?怎麼也不和我們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我們給你準備點好菜。”
盛雲秋望著一桌子不合她胃口的辣菜,笑著搖頭:
“沒關系,這些菜已經夠好了,謝謝養父養母。”
自從知道要離開這個家,盛雲秋便不再多計較了,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她自知是她虧欠了謝家。
謝母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菜的樣式平日裡都是謝千衡在負責,而他今天一天都在家裡,不可能不知道盛雲秋回來了。
她剛想吩咐重新做幾個菜,便看見謝千衡正橫抱著慕雪兒下樓梯,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容:
“雪兒,叫你剛剛不認真畫,今晚你給我等著。”
懷裡的人嬌嬌的錘了錘他胸口,語氣細細軟軟:
“你又欺負我。”
謝母有些心虛的看了盛雲秋一眼,故作生氣道:
“胡鬧!千衡,現在是吃飯時間!”
謝千衡這時才放下慕雪兒,坐下飯桌上時,卻看見了一直默不作聲低頭吃飯的盛雲秋。
不知為什麼,看見這一幕,他心裡忽然澀的發慌,仿佛有什麼地方變了。
猶豫了許久,他才朝她開口:
“雲秋,這些菜你吃得慣嗎?”
可剛說完他就一陣懊悔,怎麼莫名其妙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明明他早就知道盛雲秋不喜歡辣菜。
眼前的盛雲秋輕輕放下筷子,擦擦嘴唇,最後抬起雙眸,直直對上了謝千衡的視線:
“一年的牢飯都吃慣了,這個又有什麼不習慣的?”
桌上所有人一愣。
是啊,盛雲秋為了謝千衡,坐了整整一年的牢。
謝千衡剛想說什麼,盛雲秋就起身,礼貌朝謝父謝母說她吃飽了,先回房。
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謝千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口,怪難受。
盛雲秋離開後,飯桌上變得一聲不發。
直到快吃完,謝母嘆了口氣,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門,對謝千衡說:
“她剛回來,你多照顧著她點,不要老忽略她的感受。”
謝千衡悶悶地“嗯”了一聲。
晚上,他停在盛雲秋的房門口,猶豫了很久,才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可還沒等房門打開,慕雪兒就剛好從另一扇門前出來,她穿著那套半遮半掩的兔子服,無意識卷了卷自己胸前的發絲,咬著唇道:
“哥哥,今晚不是說要陪兔兔嘛?你不要說話不算數!”
謝千衡眼裡染了情欲,呆呆地盯著她,甚至都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大腦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走到了慕雪兒面前,狠狠揉了揉她發梢的兩隻兔耳朵。
“雪兒,你自己挑起的火,今晚再疼也給我受著!”
盛雲秋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靜靜看著謝千衡迫不及待將慕雪兒抱進房門,不知不覺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什麼時候開始,她看見謝千衡對著別的女人做那些事時,心裡不會再痛了呢?
盛雲秋說不清,也不想深究。
次日一早,她便敲響了謝父謝母的房間。
“養父養母,很感謝著二十二年以來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恩。”
盛雲秋跪在地上,發自內心的重重磕了三下頭。
見狀,謝母立刻扶起她,滿臉心疼:
“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早就把你當親生女兒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可盛雲秋堅決不起來,她接著說:
“這次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們。”
“我要離開京城,去往巴黎了,導師說那的氛圍適合我,已經為我找好了地方,等我籤證辦完,就可以走了。”
她們都愣了。
“這麼突然?你……這事和謝千衡說了嗎?”
說到這,盛雲秋眼底泛起苦澀,她扯了扯嘴角:
“你們知道的,他和慕雪兒……我也不想打擾她們。”
三年前,她們拉著她的手,口口聲聲說要盛雲秋做謝家兒媳,如今,再次提起這件事,卻是這幅可笑的局面。
謝父謝母相互看了眼,眼角泛起淚意:
“你決定就好,既然你不想讓他知道,我們也不說,隻是,到了那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時常與我們聯系。”
盛雲秋沒應,隻是再次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對了,千衡要結婚了,就在三天後。”
第4章 第4章
謝母說這話,似是有不忍,扭過去不去看她。
可她隻是腳步一頓,輕聲“嗯”了一聲。
離開房間後,她帶上自己的身份證,正準備去辦籤證。
可正巧碰到慕雪兒鬧著要去畫展,她本想路過,卻被慕雪兒一手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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