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區驅逐 - 第8章

等到被圍困在包圍圈,顧忱才後知後覺中了對方的陷阱。


 


「江臨月!」顧忱聲音發顫,「是不是你做的?昭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心中的皎潔白月光,此刻卻面目猙獰,歇斯底裡的尖叫起來:「葉昭葉昭,又是葉昭——顧忱,我到底哪裡不如那個下人?」


 


「她不是下人,」顧忱一字一句地強調,「臨月,你告訴我,訓練營的N待事情,跟你有沒有關系?」


 


江臨月一開始還想否認,可她看著顧忱的眼睛,忽然就瘋癲地笑了起來。


 


「沒錯,是我做的,我讓人給她打雄性激素,給她剃光頭,逼她吃帶血的生肉……」


 


「我還讓人摘除了她的子宮,哈哈哈哈,手術同意書上,還是你籤的字呢。」


 


「早知道她命那麼大,我就不該給她打麻醉針,活活痛S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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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聽藍哥說,葉昭那個賤人耐麻藥,手術過程可是全程清醒的呢!」


 


顧忱感覺有人拿鋸子鋸開了他的胸腔。


 


江臨月每多說一句,插在心口上的刀就越往深處扎一分。


 


「你閉嘴……」


 


顧忱渾身抽搐,


 


「不許再說了。」


 


「閉嘴!!」


 


他揮拳衝了過去,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隻在他的記憶裡留下了模糊的影像。


 


他似乎被人摁在地上拳打腳踢。


 


被暴怒侵佔意識的大腦感覺不到害怕,他掀翻了幾個押著他的家伙,抡起手邊的鋼管就往那幾人身上抽。


 


然後一枚子彈破空而來,深深劃破他的皮肉。


 


再接著,就是突然出現的另外幾人。


 


「spc 特戰隊,都舉起手來!」


 


至於江臨月是怎麼淪為人質的,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那個藍姓的教官頭子,在聽到來者自報家門後,毫不猶豫地就抓過了一旁的江臨月:


 


「都別過來!否則,我就S了這個孕婦!」


 


江臨月呆滯地愣住了:「藍哥,我是小月啊。」


 


「我管你是誰。」匕首毫不留情地劃破江臨月的脖子,「要不是你這個蠢貨,怎麼可能把條子引過來?!我要是逃不出去,你就跟著陪葬!」


 


江臨月終於知道了害怕,她期期艾艾地望向顧忱:「阿忱,救我。」


 


顧忱的眼裡不見半點往日舊情,隻剩下燒灼的恨意。


 


江臨月面色發白:「我懷著你的孩子,你就算恨我,孩子是無辜的——還有你們這些警察,聾了嗎?趕緊退開啊。」


 


顧忱看到那個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比了個手勢,另外幾人就微微後退開。


 


他不由急了:「不能放!」


 


他甚至想自己衝過去抓人。


 


「咻——啪。」


 


破空的子彈射穿了挾持者的手腕。


 


「啊啊啊!」


 


他慘叫著松開了江臨月。


 


顧忱顧不得流血的手臂,抓著鋼管對著那人一下一下地猛砸。


 


「畜生!」


 


「混蛋!」


 


「我打S你——」


 


鮮血漫過視野。


 


地上的人漸漸不動了。


 


顧忱正準備再給他的頭顱來一下。


 


有人先一步握住了他的鋼管。


 


是那個戴口罩的高大男人。


 


「別給自己找借口。」


 


「打S他,就能掩蓋你的錯誤嗎?」


 


顧忱看清了男人的眼睛。


 


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


 


「是你!」


 


他怔怔地松開了手,隨後急切地往四周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別看啦。」另外一個略矮的特戰隊員上前來,給江臨月拷上手銬,「剛剛救了你一命的,就是葉昭姐。」


 


26


 


子彈洞穿藍教官的那一刻,壓在我心頭的巨石轟然化為齑粉。


 


我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脫力般靠著牆壁滑坐下去。


 


我做到了。


 


我真的做到了。


 


興奮感後知後覺蹿過血液,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角就沁出了幾顆淚珠。


 


【看,沒有什麼痛苦是無法克服的。】


 


【傷害也是。】


 


我胡亂抹了把臉,一路不停地奔向事發廠房。


 


隊長那邊很順利,我趕到的時候,那五人,再加上一個江臨月,全都被拷上了手銬。


 


隊長親手給顧忱也套了一個:「涉嫌防衛過當,帶回去一並審理。」


 


我看了看半S不活的藍姓教官,初步判斷,就算搶救過來,也是個廢人。


 


「顧忱,你衝動了。」


 


「不,」顧忱滿臉熱切地望著我,「能給你報仇,我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


 


我條件反射地退後一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他作為重要證人,還有許多需要盤問的信息,你要是把他打成植物人,會妨礙破案的。」


 


顧忱又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昭昭,難道你就真的半點都不在乎我了嗎?」


 


「不,不會的。」


 


他喃喃自語著:「你剛剛救了我,我知道的。」


 


「姓藍的手上有槍,隻要再晚一步,他就會朝我開槍,是昭昭你救下了我。」


 


「你的眼裡還是能看到我的,沒錯,一定是這樣。」


 


我冷冰冰地打斷了他:「顧忱,我現在的身份是軍人,換作任何民眾的生命受到威脅,我都會出手。」


 


「而且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早已把你驅逐去了視野盲區,你現在跟江臨月,跟這些為非作歹的教官,沒有什麼區別。」


 


「有些目標消失後,反而看得更清楚。」


 


「你也是一樣的。」


 


「不!!」顧忱難以接受事實真相,當場嘔出一灘血,像條被扔上岸的S魚般,全身綿軟地癱倒在地上。


 


厲刃提著他一路拖進車內。


 


江臨月上車前忽然慘叫起來:「啊!我肚子好疼——啊——」


 


她疼得蜷縮成一團,捧著肚子左右滾動。


 


作為隊伍中唯一的女性,我主動站了出來:


 


「她是孕婦,情況比較特殊,我送她去醫院,你們先把其他人帶回去。」


 


厲刃注視我半晌,忽而將一個迷你攝像頭塞進我的口袋:「一路小心。」


 


我開走了來時的那輛舊車。


 


老款式,車門都不好上鎖。


 


我讓江臨月躺在後座,自己則戴上特制眼鏡,坐進了駕駛室。


 


開到一半,江臨月忽然不喊疼了。


 


她坐起身,幽幽道:「葉昭,你的運氣可真好,沒S成也就算了,竟然還被你撞了大運,進了 SPC。」


 


我假裝沒發現她的異常:「那還要感謝你啊,要不是你一門心思想要搞S我,我也不會涅槃重生。」


 


江臨月的喉嚨發出渾濁的嗬嗬聲,蹦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狠辣:


 


「人的運氣都是天注定的,你已經提前把你的好運透支完了,接下來,可就隻有厄運啦。」


 


我透過後視鏡看她:「你什麼意思?」


 


江臨月陰森森地笑道:「你說,我現在跳下車去,再說是你公報私仇推我的,別人會信你這個行動自由的警察,還是信我這個虛弱的孕婦?」


 


我變了臉色:「江臨月,別幹傻事。」


 


我放慢車速的一瞬間,江臨月的臉上湧起瘋狂。


 


她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滾了出去。


 


而就在她摔下的前一刻,我稍稍踩下了油門。


 


「吱——」


 


「啊啊——」


 


慘叫撕破郊區的安靜。


 


車窗外飄來濃鬱的血腥味。


 


我推門下車,踱步走向血泊中的江臨月。


 


她的意識還清醒著,正得意地望著我:「葉昭……你輸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為了贏我,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要算計,值得嗎?」


 


「可是,我錄了前因後果啊。」


 


我攤開手,給她看掌心的微型攝像頭。


 


「江臨月,輸的是你。」


 


「不,怎麼可能——」江臨月的瞳孔驟然擴大,笑容還來不及收起,就僵在了臉上。


 


她痛苦地哀嚎著,也不知到底是為何而痛。


 


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中,我給厲刃發去了短信:【謝謝。】


 


27


 


事情的走向相當戲劇。


 


顧忱因為精神受了重創,主動將自己的意識封閉起來,成了沉睡不醒的植物人。


 


江臨月的陷害沒有成功,為此,她還失去了腹中的胎兒。


 


還因為撞擊傷過於嚴重,摘除了整顆子宮。


 


得知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導自演後,顧家沒有人願意保她。


 


而江家,自然是自顧不暇。


 


江滕峰被抓捕那天,我正坐在沙發上吃西瓜。


 


記者的直播鏡頭原原本本地還原了抓捕現場。


 


被警戒線隔開的人群中,忽然衝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滕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我停下咀嚼,望著屏幕裡瘋瘋癲癲的女人怔了兩秒。


 


厲刃掐掐我的腰:「她被顧忱趕出去那天,不S心,跑去江家威脅江滕峰。」


 


「她這些年一直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 知道不少江家的黑手, 江滕峰一不做二不休,把她關進了江家的精神病院,今天才被解救出來的。」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 再次把西瓜送進嘴裡:「以後就送去養老院吧,那點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盜取信息案塵埃落定那天, 我和厲刃再度坐上了出國的航班。


 


這一次不是為了任務, 而是我們打算用難得的假期做一次蜜月旅行。


 


沒錯, 我和厲刃結婚了。


 


就在顧氏股價一路飄綠,降至谷底的當天, 厲刃忽然拿出一枚彈殼削成的戒指:


 


「結個婚慶祝一下怎麼樣?」


 


隊友紛紛開玩笑,說是彈殼戒指太便宜,不要答應他。


 


我哈哈一樂, 把手機銀行的餘額亮了出來:


 


「他的錢早就全進我的戶頭了, 每個月領零花錢呢, 哪兒來買鑽戒的錢咯。」


 


在一片「虐狗」的吼叫中,我握住了那枚彈殼戒指:


 


「既然你不在意我的缺憾,那就在一起吧。」


 


厲刃抱著我扛上肩頭:「能娶到你, 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勳章。」


 


28


 


再次聽到國內的消息時, 我和厲刃正在阿爾卑斯山脈喝扎啤。


 


「昭姐,顧忱前幾天醒了,據說他一醒來忘了很多事, 隻記得他愛的人是江臨月。」


 


「江臨月聽說了這事, 主動撤銷了保護申請,約了顧忱見面。」


 


「結果你猜怎麼著?顧忱捧著她的臉說她不是這個樣子,剃光了她頭發, 還拿著手術刀要給她整容,好像把她鼻子都削下來了。」


 


愛八卦的隊友小丁語速飛快,足以窺見他此時的興奮。


 


我聽得咋舌:「然後呢?他們怎麼樣?」


 


「一個送精神病院,一個鬧著要做整容手術,結果路上出了車禍,嘿,司機半點事沒有, 就江臨月S得透透的。」


 


驟然聽到江臨月的S訊,我有些恍惚。


 


但也僅僅隻是晃神了幾秒鍾,便坦然接受了現實。


 


或許就如江臨月所說的那樣, 每個人的運氣都是注定的。


 


她的前半生把好運消耗空了,就隻能慘淡收場。


 


而我苦過了之前那二十多年, 剩下的,就全是甜了。


 


回國那天, 飛機起飛前,我收到了顧忱發來的短信。


 


隻有一行字:【我可以給你打個電話嗎?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皺了皺眉,直接摁下了關機鍵。


 


飛機落地後, 我再次打開手機, 跳出來一連串的新聞推送。


 


主人公都是同一個。


 


顧忱自S了。


 


他躺在我曾經躺過的地下室, 放了一把火。


 


我的心頭幾不可聞地跳了兩下,很快便歸於平靜。


 


滑到消息底部,我看到了顧忱留下來的最後三個字:


 


【對不起。】


 


我的手指懸在刪除鍵上, 遲疑了大約一秒鍾。


 


而後幹脆地摁了下去。


 


旁邊的厲刃拉了我一下:「看著路,別玩兒手機了。」


 


「哦。」我聽話地將手機放回包裡。


 


抿唇輕笑:


 


【永別了,我的視野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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