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將視線集中在他臉上。
他的五官依舊清俊,皮相是千挑萬選的好。
可我一點要找不到當初心動的感覺了。
我想問他,既然我那麼好,為什麼你還要不斷地踐踏我的真心?直到把我傷得體無完膚,心如S灰?
可嘴巴張開了,我又覺得語言是無力的。
有些問題,即便知道了答案也沒意思。
「顧忱,我經常會想,那個夜晚,如果我沒有衝進你的臥室,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造就錯誤的是我,那我就會親手把錯誤修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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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求不得的。」
你現在在向我訴說真情,可你轉頭又會奔向江臨月的懷抱。
你的真心就好像一場遊戲。
隨便誰都可以。
「顧忱,江小姐已經懷孕了,你沒法做個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能成為好父親。」
我接過他的手,摁在了我小腹的刀口上。
「我這輩子都沒法生育,造成這一切的,是你。」
我沒有告訴他,相愛的那些時日,我是多麼渴望能給他生一個孩子。
「別再找我了,就當是你的贖罪,好嗎?」
顧忱的手克制不住地顫抖。
他就那麼卑微地跪在地上,長久的無言。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我要走了。」
顧忱頹然地望著我:「昭昭,今天是我生日。」
他的聲音帶著重重的哭腔。
「能陪我過完生日再走嗎?」
我搖頭:「不了,男朋友還在等我。」
22
顧忱似乎聽進了我的話。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去過博覽會現場。
安排在我周邊的視線也消失了。
我和厲刃配合無間,很快就鎖定了可疑人物。
「江滕峰?」我看著監視器上的熟面孔,驚訝地張大了嘴,「江氏已經那麼有錢了,有必要當賣國賊嗎?」
厲刃把調整好的狙擊鏡遞給我:「欲壑難填。」
「隊長,你好像一點也不奇怪啊。」
「意料之中,」厲刃解釋道,「我在調查保鏢訓練營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懷疑了,那些武器,還有肆無忌憚的行事作風,肯定背後有勢力託底,所以我順藤摸瓜,還真查到了江滕峰的秘密。」
我嘴巴張得仿若能塞進雞蛋:「所以這次行動是隊長你一早就策劃的?」
厲刃勾起一抹笑意:「要不然,我怎麼會放任傷害過你的垃圾們逍遙法外?」
厲刃的目光掃過來時,我的臉頰不自覺地泛起紅暈,捏著狙擊鏡的掌心微微發汗,空氣仿佛變得稀薄起來。
厲刃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我手足無措地指向監視屏:「我們是不是應該實施抓捕?」
「暫時不用,他要把核心技術盜竊出去,肯定需要接應的人,我們等到雙方接洽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
23
為了確保行動萬無一失,接下來的幾天,我和隊友們一邊推敲計劃,一邊按兵不動。
科技博覽會如常舉行,一切的暗潮湧動都藏在了水面之下。
會期第三天,江臨月突然找上了我。
她面色蒼白憔悴,可憐兮兮地朝我哭訴:
「葉昭,我求求你,放過阿忱好不好?」
「我已經懷孕了,孩子不能沒有爸爸,你讓他回家好嗎?」
「你想要錢是不是?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她哭得傷心欲絕,引來了不少路人的駐足觀望。
不遠處的車上,有人正舉著手機全程錄制。
又是江臨月慣用的那套手段。
潑髒水,攪輿論,裝可憐。
我曾經就數次遭受她的陷害。
可我如今不打算接招了。
我退到一旁的柱子後面,給顧忱發了條短信:
【把江臨月接回去,她影響到我的工作了。】
顧忱的回復幾乎就在下一秒:【對不起,我馬上到。】
顧忱來得很快,我甚至懷疑他就躲在會場附近。
他衝進人群,抓住了江臨月的手臂:
「你到這裡鬧什麼?跟我回去。」
他的語氣充滿了責備,隱隱還壓抑著怒氣。
江臨月眼圈通紅:「阿忱,你這幾天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去找我?」
跟我相反,江臨月和顧忱如果鬧了點小矛盾,那首先低頭的,絕對是顧忱。
看來生日那天過後,顧忱沒有回頭去哄跑走的江臨月。
「我忙工作。」
「騙人!」
江臨月的聲音猛地拔高。
「我去顧家問過了,你根本就沒回家,也不在公司!」
「你說,你是不是跑去找葉昭了?」
顧忱疲憊地揉揉太陽穴:「臨月,跟葉昭無關,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站在牆柱後面,隔著一段距離聽到了顧忱說的話。
嘴角忍不住牽起一抹嘲笑。
真是沒想到啊,當初總是針對我的訓斥,現在原封不動落回了江臨月的頭上。
她終於品嘗到了我當時的痛苦。
顧忱完全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強硬地把人拽進了車子。
臨走前,他似乎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可在我的視界範圍裡,他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都是盲區的點和線。
不值得我為他費力聚焦。
我以為這次之後,江臨月會老實一段時間。
可她當晚就找來我的號碼,給我打了電話:
「葉昭,你很得意是不是?」
「你的命可真大啊,那樣都弄不S你。」
「可是葉昭,我懷孕了啊,懷的是他顧忱的孩子,而你呢?你永遠都隻能做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就算顧忱喜歡你又怎麼樣?他不會娶一個沒有子宮,不能生育的女人的。」
「顧太太的人選,隻能是我,而你,不過是隻可憐蟲罷了。」
江臨月試圖用這些來刺激我,好從我的失態中獲取勝利者的快樂。
可我根本就不在意了。
「江臨月,女人的價值,從來都不是成為某人的太太,也不是困在小小的子宮之內。」
「真正可憐的,是你。」
我掛斷電話,繼續端起了狙擊槍。
摁下扳機,精準命中。
「哇塞,又是十環,昭昭姐牛逼!」
隊友興奮得像隻猴。
不遠處的厲刃也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腼腆地低下頭,心底一片雀躍。
24
博覽會的最後一天,江滕峰終於有了動作。
可是令我詫異的是,他沒有把裝有機密技術的 U 盤直接拿走,而是將它放進了置物櫃。
正疑惑間,另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現了。
是江臨月。
「靠,那老匹夫怎麼讓他女兒來取 U 盤?」
「隻有一種可能,江臨月懷孕了,依照我國的政策,孕婦犯罪,判決時會享受一定特權,哪怕她被抓住了,也可以讓事情最小化。」
我親眼看著江臨月拿著 U 盤走出會場,又拐到街角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
「等等,這裡放大,」我指向實時監控視頻,「這個司機我認識……」
刀口劃過皮膚的劇痛讓我忍不住牙關發抖。
深藏在記憶縫隙的絕望崩潰湧出。
我手腳冰冷,聲音都帶著顫:「他是訓練營的人……我的手術主刀,就是他……」
厲刃之前調查過訓練營,給我帶來巨大傷害的幾人同時不見了。
據說是顧忱逼江家交人,江家陽奉陰違,放任他們跑到國外去了。
厲刃摟緊我:「能不能行?」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可以。」
訓練營的那些過往,是攔住我前路的一道巨坎。
我隻有跨過去了,才能走向更遠的地方。
厲刃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那就出發吧。」
我們跟在黑色越野後面,一路開向了郊外工業園區。
司機小丁突然道:「隊長,前面還有一輛車,也在跟蹤目標越野。」
厲刃皺著眉:「能判斷對方身份嗎?」
「500 萬的跑車,應該不是同伙。」
我舉起望遠鏡看了一眼:「是顧忱的車。」
「他想幹什麼?」厲刃的聲音都冷了下去,「單槍匹馬孤膽英雄麼?」
我想了想:「他可能是看到江臨月上了那輛車,以為她遇上危險了吧。」
厲刃輕輕一笑:「昭昭,我倒覺得他是看見了開車的人。」
我動了動嘴唇,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怎麼辦?」
「繼續跟車,看看顧忱要做什麼。」
有顧忱那輛顯眼包打頭陣,我們的存在感反而弱了下來。
他壓根就沒想過隱藏,看到黑色越野進了廢棄廠房,一個加速抄了過去。
小丁忍不住了:「昭昭姐,顧忱是不是腦子有病?這麼明顯的瓮中捉鱉看不出來嗎?」
我抿抿唇:「他不是傻,隻是對自己太有信心。」
顧忱的人生順風順水,所有人都圍著他轉,理所當然地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是他顧大少擺不平的。
厲刃裝好彈夾:「小丁,老貓,虎子,你們堵後門,防止他們逃跑;二妞,你跟我從前窗進去。」
「昭昭,你趕往狙擊點,以防突發Q況。」
我立正敬禮:「是。」
我在對面的廠房樓頂找到了最佳狙擊位置。
架好槍,調好設備,耳麥裡的聲音恰好就傳了過來。
【都不許動,否則我就打S她。】
與回憶裡如出一轍的陰寒嗓音,如同蛇類爬過皮膚,激起一層細小疙瘩。
我盡量穩住端槍的手,從狙擊鏡裡觀察那邊的情況。
兇犯有五個,恰好就是被江家送出國的那批教官。
隊友們已經進入了廠房,正在與對方對峙。
顧忱捂著流血的手臂,昂貴的衣褲上滾滿了泥灰。
而江臨月,卻被為首Ṭū́ₘ的教官挾持在手裡。
【救我——】
25
被子彈劃破的傷口還在流血不止。
整條胳膊疼到麻木。
除去這處傷口以外,臉上腿上還有許多道擦傷。
顧忱卻壓根感覺不到。
他的心底填充著滿滿的憤怒。
眼前的這五個人,就是當初傷害葉昭的兇手。
他發誓過要讓他們生不如S。
可終究晚了一步,被他們提前逃走了。
得知消息以後,顧忱大發雷霆。
也就是那時候,他第一次衝江臨月發了脾氣。
雖然之後江家又是賠錢又是讓利,也沒法彌補顧忱心裡的那道溝壑。
他隱隱動了跟江臨月分手的念頭。
然而一場荒唐的醉酒,卻讓江臨月有了孩子。
畢竟是他愛了那麼久的女人。
顧忱又怎麼能在那個時候拋棄她?
而且,顧忱的心頭隱約藏了個不能對外言說的念頭。
昭昭遭遇的傷害已經不可逆。
她一輩子都不會懷孕了。
如果讓阿月生下顧家的孩子,之後再接昭昭回去的話,家裡的長輩也不會咬著不放。
至於江臨月,顧忱想的是,他可以給她顧太太的身份。
但他的愛,還是屬於昭昭的。
葉昭拒絕顧忱的這幾天,他不去上班,也不回家。
而是在會所旁邊盤了間屋子,像朵長在陰湿之地的霉菌,偷偷窺探著他的向陽花。
那幾個教官一出現,一股怒氣就直燒腦門。
當他看到江臨月坐在副駕上,和那動手傷害昭昭的混蛋有說有笑。
顧忱徹底失去了理智。
仇恨燻紅了眼,他開著跑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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