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你先養好身體,我過段時日再來看你!」在宮女的催促下,我戀戀不舍地離開。
晚上,熟悉的布谷鳥叫聲響起。
「宋明月,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下手這麼狠?」李軒面有戚戚地問我。
「怎麼,怕了?我就是個蛇蠍毒婦。」
「不,我喜歡。」
還好我倆站在黑暗之中,若是不然,李軒定然要見到我白眼翻上天。
「阿軒。」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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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經中毒了,慢性毒藥,現在有兩條路,一、立即揭露李睿通敵之事,逼他起兵造反。二、再等一段時日,皇上病入膏肓,再逼李睿造反,你直接就可以坐上皇位。你來選吧!」我看著李軒,語氣平淡得如同闲話家常。
「皇上識人不清,害柔妃娘娘蒙受不白之冤,最後自戕以證清白,你若是恨,我理解你!」當我提起柔妃時,看到李軒的肩膀顫抖,我拉起他的手。
緩緩說道,「你來選!」
24
沈婉秋逃跑了。
現今在長春宮中的人並非沈婉秋。
隻不過沒人敢上報。
……
宮中近來異象頻發。
雨花閣不明原因走水,萬幸撲救及時,未累及佛龛。
御花園中新開的龍吐珠,在一夜之間全部凋零。
還有好多宮人,私下議論,半夜三更能聽到女子唱歌,聽聲音好像過世多年的柔妃。
國師建議派後宮中人到天元寺祈福。
隻是這後宮女眷出宮並不合適,祈福的任務就落到我的身上。
此行劉嬤嬤陪我一起去。
一路上風和日麗,深秋時分,山色多彩。
算上前世,我雖在京中生活多年,卻從未真正出來過。
我總是悄悄掀開點簾子,貪婪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劉嬤嬤隻是寵溺地看著我,沒說什麼「不合規矩」之類的話。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車隊停了下來。
劉嬤嬤去問前面的情況。
打頭的車夫過來回稟,說是前面有一名老妪帶著孫子進城買藥,回來時被馬車撞傷。
想求我們將他們捎到半山腰的家中。
車夫過來詢問我的意見。
「我佛慈悲,既然遇到,就是我們的緣法,順路捎上他們吧。」
劉嬤嬤在一旁幾番欲言又止,最後也隻好點點頭。
車夫臨走之前,劉嬤嬤吩咐道:「進山之後,你這輛馬車單獨送他們,不要與大隊人走同一條路,還要保持一定距離。」
劉嬤嬤上馬車後,跟我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荒郊野外,還是小心點兒好。」
將這對兒祖孫倆捎上,車隊便重新出發。
……
進山之後,整個車隊忽然停滯不前。
車夫來回話,說是連日降雨,前方路面坍塌,需要換條路走。
祖孫倆說,從他家那面可以直接上天元寺。
到祖孫倆的茅草屋時,小孩兒為了感謝我們。
特意拿了些瓷碗,泡了些茶葉末。
老妪不好意思地說:「莊戶人家,沒啥好東西,各位恩人喝口水,歇歇腳。」
25
我接過瓷碗,慢慢吹氣。
老妪一直盯著我看,我抬頭和她四目相對。
她雙手在衣服上反復蹭了蹭,低聲說:「委屈恩人了,委屈恩人了。」
我趁她轉身的工夫,將碗中的茶水,倒在地上。
拿起手帕,擦拭嘴角。
「多謝婆婆了,這深秋時分,喝上口熱茶,再好不過。」
劉嬤嬤手裡的茶也沒喝。
整裝出發時,從樹林中衝出十幾名黑衣人。
下手穩準狠,隨行的車夫護衛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沒多大會兒,都被切瓜砍菜般地料理殆盡。
必然是剛才的茶水加了東西。
放眼望去,隻剩下我和劉嬤嬤。
從樹林中走出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
黑衣人自動閃出一條路。
「宋明月,我們又見面了!」
「沈姐姐!」
「閉嘴,我不是你的沈姐姐。想不到吧,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宋明月,這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不跟我搶睿哥哥,我是願意做你的沈姐姐的。
「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搶我的睿哥哥。你以為自己身後有西北十萬大軍,睿哥哥就會娶你?你做夢!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婉秋仰頭大笑起來,「隻有我,隻有我才配站在睿哥哥身邊。西北十萬大軍又怎樣?沒有一兵一卒會幫他奪得皇位。而我不一樣,我爹掌管國庫,我哥掌管京城十六衛。隻要你S了,睿哥哥就是我的,隻屬於我的。
「以前他隻是被你迷了眼睛,這一次,他一定會認清一切的,我才是最愛他的人,也是唯一能幫他走上至尊之位的人!」
「沈婉秋,我替你感到可悲,李睿這種無恥之徒,隻有你如珠似玉地捧著。」我啐了口痰,「呸,白給我,我都嫌髒。」
「宋明月!你以為你是誰,你馬上就要化作刀下鬼了!有話去找閻王說吧。」
我手裡拿著劍,跟十來個黑衣人對峙。
沈婉秋剛才長篇大論的時候,我已經將自己能想到的各路神仙求了個遍。
天靈靈地靈靈,我宋明月不能S在這兒。
26
沈婉秋放下帷帽,點點頭。
黑衣人齊齊衝上來。
劉嬤嬤不會武功,我一邊和黑衣人打鬥,一邊還要根據形勢將劉嬤嬤拽到身後。
這時從我們過時的路上,飛奔來一隊人馬。
最前面的人身著一副玄色鎧甲。
戰況霎時逆轉,李軒手心朝上伸到我面前。
「上來!」
我抓住他的手,躍身上馬。
身後有一個黑影倒下,我低頭看到劉嬤嬤的胸口蔓延開一團鮮紅的血液。
順著箭矢的方向,見到沈婉秋一手拿著弓,一手還搭在弦上。
「快走。」劉嬤嬤張張嘴,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我用力睜開眼睛。
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滑至掌心。
抬腕、揮臂,「嗖」地一下,匕首應聲飛出。
扎在沈婉秋身上。
我跳下馬,將劉嬤嬤抱進懷裡。
黑衣人已盡數被S,沈婉秋還是跑了。
劉嬤嬤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撫上我臉頰。
「你跟你娘,長得真像。」
劉嬤嬤的手垂落。我瘋狂地喊她,卻再無回應。
我和李軒將劉嬤嬤的屍身帶回京城。
葬在青龍山上。
我遇刺一事,驚動了皇上。
當得知行刺之人是沈婉秋後。
皇上下令徹查此事。
在沈婉秋的房內,查出京城布防圖、糧草供應圖以及燕雲之地布放圖等,與四皇子所送發簪內要求提供的機要材料相同。
皇上震怒,將沈尚書革職查辦,尚書府抄家。
抄出與金國密謀往來書信十餘封。更有太子李睿的親筆書信。
幾年來,西北軍糧草供應不足,軍餉克扣情況嚴重。
都是李睿和沈尚書的手筆。
皇上連夜下詔,圈禁太子。
皇後娘娘脫簪請罪。
求皇上不要相信一面之詞,罔顧父子情深。
一切順利得可怕。
我總覺得在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湧動。
太子是名正言順的儲君,輕易動不得,皇上竟然也動了。
27
太子被禁足、貶斥,想來之後會給一個邊遠小城做封地。
皇上也不至於S害親子,雖然覬覦皇位,但並未動搖皇上的統治。
上位者都一樣,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會覺得疼的。
邊關傳來緊急戰報,金國大舉進犯。
我心下暗道不好。
前世,李睿坐穩皇位後,派監軍到西北軍中。
罔顧戰況,強迫父兄出兵,甚至用蓄意謀反的罪名逼迫。
陳軍醫借機提供軍情,說是金軍駐扎在太行山與呂梁山中間。
隻要我軍在太行山上布置滾木、落石,即可將其圍剿。
父親本不欲出徵,奈何監軍幾番催促。
而且還是陳軍醫冒S刺探到的軍情,終究造成西北軍被圍困在呂梁山上,彈盡糧絕,全軍覆沒,父兄也戰S沙場。
現在想來,我仍覺心有餘悸。
金國此次來勢洶洶,屬於傾國而出。
以西北軍現今情況,根本無法抵擋。
李軒向皇上請戰,帶兵馳援。
京城周圍兵力全部調去馳援西北軍。
李軒出徵前夜,我交給他一封信,讓他務必親自交到我哥手上。
「你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李軒將信收入懷中。
「萬事小心,這次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我語氣凝重。
「我知道。」
李軒留給我一枚令牌。
28
皇後娘娘身體抱恙,免了這幾日的晨昏定省。
也沒有大臣替李睿求情,朝堂之上,詭異地平靜。
有朝臣奏報,今年江南水患嚴重,災民流離失所。
地方上興起白蓮教,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已經蔓延至京城。
皇上在朝堂上暈厥。
太醫說,皇上是中了七星散的毒。
這七星散由七星海棠煉制而成。此毒會伴隨人多年,慢慢蠶食人的身體,最後油盡燈枯而亡。
若非近期下毒之人加重劑量,皇上也不會暈厥。
這七星海棠,原產於燕雲之地。
太醫急喚我前去,看是否有解毒之法。
當年陳軍醫取得父親信任,就是拿出了一副可解百毒的藥丸。
如今我與太醫先是為皇上進行催吐,又將藥丸碾碎,溫水送服。
「不……不好了!」禁衛軍王統領闖了進來。
「太子,太子反了,此刻大軍已經過了宮門,正往太和殿來呢,還請皇上盡快離開。」
「皇後娘娘呢?」我開口問道。
「皇後,皇後娘娘不見了!」一旁的宮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回答。
皇上病發後,已派人去尋過皇後娘娘。
但皇後娘娘並未在寢宮。
「我們還有多少人?」
王統領答道:「各門侍衛都算上還有二百人左右。叛軍此次來了約五千人。」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殿後,刷地一下拔出一柄銀色佩劍。
我聽我爹說過,這是他親手鑄造,送給皇上的。
「我倒要看看,李睿到底有什麼本事?」
29
大軍闖宮門的聲音極大,太和殿大門緊緊關著,裡面也依舊聽得真切。
木樁一下一下撞擊著大門,我走出大殿射出一支鳴镝。
「各位大臣莫要驚慌,三皇子走前已布置妥當,隻要我們堅持住,定會有人來解此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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