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著我,眼角彎了起來:「那夫人說說,我有什麼宏圖大業?」
「都寫在你臉上了。」我打趣,又故意湊近他的耳邊輕輕呢喃說著。
他似乎很訝異我會說得如此直白,更何況我一個在府裡從不過問朝中事的女子怎麼會知曉。
他垂眸若有所思,就如我所說,嚴重懷疑自己真的有那麼明顯嗎?都寫臉上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你怕嗎?」他忽然問我,「如果我失敗了。」
這一刻,我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團火,那火裡有期待,有擔憂,有無措,有各種不知名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讓我一時分辨不清。
我頓住,良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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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奪權失敗,我逃不了一S,也因此S得痛苦不堪,被人踩在腳底永遠翻不了身。
再來一世,我怎麼可能還要被連累送S?
我仰頭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平靜道:「對不起,我就是個壞女人……不想陪你一起S。」
我以為齊鬱會有點惱怒我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沒想到他卻大笑起來,把我拉進他懷裡,我還來不及想他要幹什麼,一個個溫熱的吻席卷而來。
我被吻得喘不過氣,隻聽到最後說了句,似在保證:「我S……你也不會S。」
32
天氣越發寒冷,萬物生機漸頹,鳥鳴稀疏,我抱著暖手爐吃著熱茶。
小玉兒一路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屋子頓時寒氣侵入,吹得我眯了眯眼。
「發生何事?」小玉兒平常不會如此莽撞慌張,定是有什麼事。
「不好了王妃,我……我看見……沈……沈芙了!」小玉兒大口喘著氣,極力說清楚話。
我倏地站起來,暖手爐滾落在地:「你說什麼? 」
小玉兒解釋,她陪王媽從佛寺回來的路上不僅見到了沈芙,還見到了齊鬱。
沈芙沒S,齊鬱知道!他們兩人……
小玉兒攥住我的手一直安慰著我,我實在沒想到他們兩人會勾搭在一起,沈芙假S,齊鬱恐怕有參與,還刻意瞞著我。
我笑,笑到停不下來。
我與沈芙身為家裡兩個庶女,我們倆的娘出身都不好,不如正房家世顯赫。
我們的出生並不值得引起別人的注意,父親也不疼愛。
從小我們兩個就羨慕嫡姐得到所有人的愛,所有好東西都是屬於她的,而我們,想起來的時候能夠得到一些邊角料,想不起的時候,就當沒有我們這人。
我與沈芙無非都羨慕著嫡姐的一切。
為了能夠得到父親的關注,我開始接近嫡姐,她從小身子弱,被保護得很好,終日困在府裡,很多外面有趣的新鮮事物她從未感受過。
我借此,每天給她帶民間流行的玩意兒給她,給她講外面發生的趣聞。
很快,我與她的關系變得很要好,她也會時時拿最好的糕點、最好的東西與我分享。
還常常在父親面前誇我,我也順利得到父親的比以前更多一點的關注。
沈芙見狀,也開始討好嫡姐,順利加入了進來。
嫡姐的身體愈發病弱,那是一個大雪天,她說想去外面堆雪人,她從來沒有堆過,我自然是極力反對,知道她的身體扛不住。
可當我再回到嫡姐院子的時候,我發現屋裡的女婢都不見了蹤影。
我頓感不妙,漫天飛雪,滿院銀裝素裹,風聲哀號,像是誰的葬禮,我心髒突突狂跳。
我在屋子裡沒發現嫡姐的身影,我找了一圈,才發現院子裡多出來一個雪人,而那雪人的背後,靠著一個人,那人正是嫡姐。
我狂奔過去,她已經氣若遊絲,我瘋狂叫人。
當天,院子裡的下人被父親重罰打了五十杖,沒有幾個人能承受住,都S了。
我以為此事就此作罷,沒想到被沈芙做了文章,她說是我慫恿嫡姐去的。
我憤怒地看著她,怒斥她說謊。
她卻找了證人,說嫡姐跟我談論過堆雪人的話,我事發前去找過嫡姐。
一時之間,所有矛頭指向了我,我百口莫辯,父親震怒,要S了我。
我看著沈芙得意地笑,我突然明白,是她,她給嫡姐說了什麼支開了下人,兩人一起堆的雪人。
當時我發現有兩個人的腳印,其中一個人的腳印被刻意掩蓋過,我不確定是誰,但現在確定了,就是沈芙。
她明知道嫡姐身體不好,萬不可如此損壞身體,她卻利用嫡姐渴望如尋常人一樣做常人的事,以此害S嫡姐。
我沒有坐以待斃,我拿了沈芙的隨身物品藏在了雪人下,等下人清掃院子時,發現了。
我借此反擊過去,也找了人證明當天她也去過嫡姐那裡,形勢逆轉,所有矛頭劍指她。
自此,我與她結下了永遠解不開的梁子。
嫡姐待她不薄,她卻恩將仇報,人心惡毒,S不足惜。
嫡姐昏迷了三日,終究沒能挺過去。
後來,沈芙硬是大雪夜在父親房門跪了整整一夜,奄奄一息,以此證明清白。
父親見她如此決心,居然心軟信了。
33
沒了嫡姐的父親悲痛非常,沈芙想要借此取代嫡姐。
我與嫡姐相處時日多,她的一舉一動、生活習慣,我比沈芙更了解,我怎麼會讓她得逞騎到我的頭上,更何況還是害S嫡姐的兇手。
我常常在父親面前無意間流露出一點點嫡姐的影子,很快,父親果然對我的喜愛越來越深,通過我,永遠在看嫡姐。
我因此,成功從一個不受喜愛的庶女,變成了可以享受府裡一切最好待遇的
女兒。
最好的替代品。
我越好,沈芙便越恨我。
我與她私底下暗暗的較量從未停過。
她見在家裡已經動搖不了我的地位,便開始把主意打到國公府的安世子身上。
她要為自己的將來謀個好去處。
安世子為人比其他自視清高的勳貴子弟要隨和善良許多,她一次次制造與安世子的偶遇,一次次不經意間露出精心策劃的對方喜歡的模樣。
隻可惜,安世子對此並沒有多大興趣,況且當時對安世子欽慕的還有許將軍家的小女兒許意,許意為人直腸,眼裡揉不得沙子。
我借機告訴她沈芙勾引安世子的事,許意果然震怒,當下就找了沈芙麻煩,跟她玩得好的其他小姐紛紛附和幫她教訓沈芙,這就有了後面她被眾人圍毆的事,也有了被齊鬱所救之事。
我不是一個純善之人,不做純善之事,我隻為自己。
陷害沈芙也好,利用父親對嫡姐的喜愛爬上去也好,我都隻為自己。
娘親去得早,已經沒有人再教我做一個善良溫柔的小女子,處處要為別人考慮,把自己永遠放在他人身後。
母親不怨父親對她冷漠苛待,還總覺得是自己的錯、自己的問題。
顯而易見,結局就是她到S的那一刻,父親也不會來看她一眼,更不會有一絲憐惜。
上輩子我與齊鬱情比紙薄,前期我試著彌補、試著理解,但後面發現我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隔閡時,我便決定不再討好他。
與其單方面做一個搖尾乞憐得不到回報的可憐狗,還不如兩人不相問聞,不通水火來得好。
34
冬日的斜陽刺目耀眼,皑皑的白雪鍍上一層又一層的金光。
我踩在上面,簌簌作響。
小玉兒帶著我來到沈芙住處附近的酒樓,簾子隔著的一桌正好就是沈芙,和另一個女子。
「大事若成,沈姑娘定是功不可沒,將來這六宮之主說不定……」
「莫要胡說,王爺身邊還有正妃,更何況我隻是幫了王爺一個小忙……」沈芙笑著惶恐說道。
「沈姑娘自謙,那位整日在後院不問世事,她怎可比得上姑娘對王爺的幫助。」
小玉兒聽得躁動,我按住她的手示意冷靜。
可以聽出來,沈芙幫了齊鬱什麼,而且不像小事。
我思忖,能入齊鬱眼的,無非與宏圖霸業相關。
沈芙莫不是發現了齊樹暗中勾結楚國,並知道些什麼,並且告訴了齊鬱,還做了什麼。
上次在宮宴,我把仿了齊樹的筆跡字條叫人偷偷給了楚國使臣,而另一邊,則取了一件對方身上的楚國特有物件給了齊樹。
以此把他們約在了一處,又暗中告知羽王。
一切都很順利,羽王開始懷疑齊樹,留了心眼。
而齊樹那邊發現自己中計之後,心底一定也開始了懷疑。
而我又設計讓他看到了沈芙痴情齊鬱的一幕,他當時已然開始懷疑沈芙,畢竟是一個想著其他男人的枕邊人,保不齊平時露出了什麼破綻。
我找到了給我下最後一次毒的人,是個花匠,就來過一次王府,因此齊鬱怎麼調查府裡人,也不會有任何頭緒。
那花匠收了大筆錢財,自己也留了心,做完事直接逃走了。
等我找到住處時,家裡明顯被人翻找過,沈芙沒想留那人活口。
沈芙還未找到那人,我也沒找到。
既然找不到,我就冒名花匠,向沈芙獅子大開口,不然揭發她。
她表面答應,實則順便清理人口。
但她的動作被齊樹看在了眼裡,更是在知道沈芙的確是給我下毒之人,且用了楚國秘制毒物之後,對她的懷疑徹底打實。
之前查過沒有人在黑市買過這毒物,為了不落人耳目,也就是說,沈芙很有可能是偷的自己家裡的。
齊樹一向謹慎,不會在任何人前暴露他有異常動作或是特殊物品,所以我大膽猜測,沈芙用的毒物,齊樹並不知道是他的。
齊樹原本就懷疑沈芙,這下更是有了除掉她的打算,但被沈芙逃了,在齊鬱的幫助下假S。
另一邊,羽王也暗中調查齊樹,怕是也已經知道和掌握了什麼,先除之而後快。
35
我冷笑,一個名義上已經S了的人,我怎麼還會讓她活著。
天色漸暗,屋外寒風料峭,屋內明黃燈火暖融融。
我倒了杯熱酒,推過去,給了對面的沈芙。
「已S之人,就該好好當個S人。」
我把這杯毒酒推給她時,她笑著拒絕:「我不會喝。」
我讓小玉兒按住她,要強行灌進去。她瘋狂掙扎,放聲尖叫。
「我是王爺保的,沈苓,你敢!」
我置若罔聞,有什麼不敢,我S仇人,還不需要經過齊鬱的同意。
毒酒快要灌進她嘴裡時,一隻手忽然橫在眼前。
我抬眸,語氣發冷:「齊鬱。」
自那以後,我與齊鬱的關系再次降至冰點,我無論如何都不再理他,疏遠他。
半個月後,他實在急了,終於堵到我,買了醉香樓新出的糕點放在我嘴邊,哄著我。
我不吃他這一套,斷然拒絕。
他固執地擁我入懷,緊緊抱著我,我試著掙脫。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他雙眼清澈分明,懇切地對我保證。
36
朝堂局勢瞬息萬變,羽王力排眾議,奪得監國大權,而齊鬱實力進一步被削弱。
寒冬臘月,羽王邀請齊鬱去玉莊一坐。
這任誰看,都是鴻門宴,但他還是去了。
我在府中焦急等待著,齊鬱卻派人來接我,讓我換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依言照做,收拾了一些東西便出府了。
馬車行駛在荒山野嶺,道路崎嶇不平,稍不注意就有掉下去的風險。
突然,馬車停了。
有人喊道:「有刺客!」
我暗道不好,立馬下車就逃。
一簇閃著寒芒的劍刃直衝我來,就要劈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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