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連戰連勝的捷報傳回京,太後親自前去勤政殿。
與季祁言密談兩個時辰後,皇上當即擺駕永春宮。
不僅帶了諸多賞賜給沈降雪,當晚亦宿在那。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笑話時,季祁言突然出現在未央宮。
拉著我的手,言辭懇切。
「阿晚,你知道的,朕心裡隻你一人。」
「可朕是天子,有太多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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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目光比月色寂寞。
可月過中天,他還是去了永春宮。
我站在門口,直到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眼中,依舊固執地不肯離去。
秋霜嘆了口氣。
「娘娘,回吧,皇上今夜不會再來了。」
她不明白,我守的,就是確定季祁言不會回來!
我把秋霜趕出房間。
隱匿在暗處的莫書謙,便如影子般現出身形來。
19
他從身後環抱住我,力氣大到恨不得將我揉碎進他身體裡。
瘋狂地執著宣泄愛意。
「晚晚,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隻屬於我一人。」
兩具坦誠相待的身體,在愛而不得中激烈碰撞。
這種扭曲背德的感覺,刺激且讓人欲罷不能。
天際泛出魚肚白時,莫書謙悄悄翻牆而出。
而這次我與他說,沈氏父子連年徵戰,是時候歇一歇了。
他寬衣的手顫了顫,最後沉重地點點頭。
從小樹林他經不住誘惑,和我翻雲覆雨那晚起,莫書謙便是跟我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他沒有退路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我讓秋霜備水沐浴。
一夜顛鸞倒鳳,身上汗漬粘膩,著實難受。
在溫熱舒適的水溫和氤氲的水汽中昏昏欲睡。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腦海裡浮現。
轉念一想,我便順水推舟,一頭栽倒在浴桶裡。
秋霜嚇得高聲呼喊。
「不好了!娘娘溺水了!」
傳出去就變成了,純貴人失寵後,在萬念俱灰下尋了短見。
聽說季祁言是從沈降雪的床榻上匆匆趕過來的。
一進門,就看見我半S不活地躺在榻上。
目光呆滯,眼神空洞。
像隻失去了生命力,隻剩下一具軀殼的行屍走肉。
他滿眼心疼,一陣風似的奔來,將我攬在懷中。
指尖輕顫,喉結慢慢滾動著,啞聲責怪自己。
「阿晚,對不起,朕來晚了。」
「是朕的錯,是朕昨晚不該離開你。」
感受到我有些單薄的肩膀,不停地抽搐顫抖著。
頸間暈開的湿潤,一下下燙到他心裡。
將我哄好後,他霍然起身,眼底滿是決絕的陰鸷。
「擺駕長禧宮。」
確定季祁言離開後,我迷糊的眸子瞬間變得透亮冷靜起來。
哪有半分為愛尋S的沉迷。
昨晚被莫書謙折騰了好幾回,連胳膊都費勁。
沐浴時本就恹恹欲睡,幹脆借勢造勢。
把季祁言從沈降雪榻上逼過來。
沈降雪恨我恨得牙痒痒,大張旗鼓地操辦小公主的百日宴。
季祁言去沈降雪那兒的次數雖少了。
卻在沈家父子徹底擊敗敵寇後,隨便尋了個由頭,將沈降雪升到妃位。
雖不及貴妃尊貴,吃穿用度皆與貴妃無異。
一箱箱奇珍異寶,更是流水般往永春宮抬。
眾人議論紛紛:「流水的貴人,鐵打的貴妃。」
我置之一笑。
我這人啊,沒什麼手段的。
隻是會試一遍,所有能讓她S的方法而已。
小公主的百日宴是宮中難得一見的喜事。
闔宮上下,隆重至極。
我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宮裝,略施粉黛便趕去赴宴。
卻在剛跨進臨華殿,便聽門後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諷刺。
「某些人啊,尋短見有什麼用呢,不依舊還是阻擋不了我家娘娘復寵麼。」
那是沈降雪身邊的大宮女。
掐準了時辰,有意在我剛進門時羞辱我。
我可不慣著。
眼神示意秋霜一巴掌呼過去,打得她直接在原地轉了個圈。
她眼冒金星地指著秋霜,兩眼噴火。
「狗奴才!你竟敢打我!」
「我便就是打了,你又能如何!」
我和秋霜一人出一腳,齊齊踹向那宮女。
如痛打落水狗般,將她揍得滿地找牙。
「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宮女附耳到沈降雪那告狀時,還憤憤地瞪向我的方向。
她好像和她的主子一樣,不服氣呢。
我嫣然一笑,素手輕拍裙擺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隔空,極其囂張地用口型對沈降雪說:
不服氣就給本宮憋著。
沈降雪正是春風得意,豈能咽下這口氣。
酒過三巡,挑刺歌舞不盡興,將目光盯到了我身上。
20
「聽聞純妃妹妹此前做宮女時,常年負責各宮灑掃。」
席間傳來隱晦的嗤笑聲。
她邊說邊偷瞄季祁言的臉色。
見他隻是眸光轉了轉,未曾面露不悅,這才得寸進尺。
「妹妹天資過人,一學就會,想必定然偷偷練過不少功夫。」
「不如就由妹妹來給皇上跳一出劍舞來助興,如何?」
這便是在明目張膽的羞辱。
在場的眾人各自心懷鬼胎,微妙的目光在我們三人之間來回轉。
「聽說了嗎?這段日子皇上日日路過未央宮,卻從未踏足過一次。」
「定是純妃幹的那蠢事惹惱了皇上,失寵咯。」
「仗著皇上對她有幾分興致,便尋S覓活,她當後宮是什麼地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活該!」
沈降雪咄咄逼人,季祁言坐視不理。
而我一身素淨,神情泰然,沒有半分要爭寵的樣子。
勝利的天平傾向哪方,早已不言而喻。
我仿佛心裡未有半點數。
淡淡地瞥了一眼沈降雪,輕笑道:
「姐姐想讓我獻舞,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既然求刺激,不如來點更刺激的。
「妹妹的劍舞缺個人形木樁,不如姐姐舍身為大家助助興,來當木樁如何。」
我笑得輕松。
將藏在眼底的鋒芒,用一臉真誠代替。
「你放心啊姐姐,我劍法很準的,保證不會在姐姐身上戳個三刀六洞。」
拖我下水?這本事可不隻興她一人用。
大殿寂靜無聲。
一聲憋不住的笑驟然響起,讓人面色一僵。
誰啊,這檔口還沒點眼力見,還笑。
哦?是季祁言啊,那好吧,沒事了。
沈降雪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
想起那日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動作,就讓她險些摔倒。
她縮了縮脖子,趕緊找借口回避。
「本宮近日照顧公主,怕是精神不濟,幫不了妹妹呢。」
「那你早說啊姐姐。」
我不客氣地昂起頭:「這樣的話,本宮倒也是精神不濟,獻不了醜呢。」
皇後揶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沈降雪被我氣笑,扶著腰嘚瑟:
「本宮是因為照顧公主,日夜操勞累的呀。」
「那請問,妹妹又是哪門子的精神不濟呢?」
我把手掌貼在小腹,輕描淡寫:
「大概是腹中龍種過於鬧騰吧。」
話音剛落,所有人臉色大變。
沈降雪的表情好似吃了一隻蒼蠅。
她從潛邸開始,便跟著季祁言,至今未能有孕。
而我不過月餘,怎麼可能輕易懷上?
當即以關心為由,讓太醫當面問診。
「微臣恭賀皇上!」
「純妃娘娘確有兩個月身孕,脈象穩健,想必定是極為好動的皇子。」
太醫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打了方才所有看笑話人的臉。
特別是沈降雪。
她垂頭喪氣地坐在那,抬不起頭。
分明維持著體面勉強道了聲恭喜。
卻面色挫敗地接受來自四面的嗤笑眼神,腰杆怎麼也挺不直。
守在殿外的莫書謙先是苦澀一笑。
轉念間突然想到什麼,快速在心裡盤算日期。
反復確認後,他神色狂喜,看季祁言的目光從羨豔轉成嘲諷。
低頭用如老父親般慈愛的目光,深情地落在我腹部。
皇後微蹙的眉心,隱隱透著幾分煩擾。
太後關切詢問時,我身側忽然刮起一陣香風。
天旋地轉中,竟被季祁言在眾目睽睽之下,橫抱在懷中。
「皇額娘,事關皇子不可馬虎,朕這就帶純妃下去好生叫太醫瞧瞧。」
21
說罷抱著我,還炫耀般地掂了掂。
不理會旁人目光,闊步走出臨華殿。
他一心都吊在我身上,全然忘記今天來此的目的。
在我耳旁咬牙切齒:
「你個沒良心的小妖精,朕日日從未央宮門口過。
「你竟如此狠心,從不喊朕進去。」
嘴裡說著真是傷透了朕的心,眼裡卻半分責怪的意思也無。
笑意更是壓都壓不住。
我倦怠著,嬌嗔地推他胸膛。
用剛好傳到沈降雪耳中的聲音,揚聲道:
「那還不是皇上精力太過旺盛,臣妾怕傷著肚子裡的小皇子呢。」
句句誅心,每個字都精準地踩在沈降雪痛處。
化作無數把刀子,一刀刀插在她心頭,真比直接砍了她還難受。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我早早起身去御花園散步。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永春宮。
來得不是時候,正巧新進宮的幾位才女正在堂內。
沈降雪頗為不耐:
「純妃真是好雅致。」
「御花園與永春宮隔著十萬八千裡,怎麼就能走著走著,走到本宮這來!」
這段時日她深居簡出,遠遠地瞧見我,掉頭就跑。
根本不給我陷害她的機會。
可她難道不知,樹欲靜而風不止麼?
我在永春宮喝了好一會兒茶,也不準才人們走。
在沈降雪不耐煩到極點時,單手託腮,笑意不達眼底地開口。
「姐姐可曾聽聞過,此前有位陸才人,甚得皇上寵愛。」
沈降雪眼神微變,直接下逐客令。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妹妹若無事,還是早些回去未央宮歇息去吧。」
說完有些心虛地看向別處。
我似笑非笑,聲音逐漸沉下來。
「你應當記得陸杳杳才對。」
起身湊近,兩人間的距離在頃刻間拉近。
如毒蛇般無聲而陰冷地盯著她。
「當初不正是你一杯毒酒,私自賜S,一屍兩命?」
「再誣陷她與侍衛私通,最後仗著父兄功績,把這件事遮掩過去的嗎?」
面對我的咄咄逼人,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背地裡做的陰暗事,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都被抖出來,讓她有種被扒光了衣服遊街的恥辱感。
心虛地笑了下,極不自然地矢口否認。
「什麼孩子,陸才人根本沒有身孕,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下意識後退半步,眼神閃躲著。
我極其怪異地揚唇,背對著才人們。
竟抓著她湿漉漉的掌心,放在自己小腹上。
「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姐姐你看看,我腹中的龍子,是不是陸才人的鬼魂投胎,來找你索命?」
最後半句話,我一字一頓,咬字極重。
殷紅的唇一張一合,讓沈降雪莫名地神情恍惚。
腦子「嗡」地一下。
仿佛看見一張吃人的血口大盆,如地獄入口般,向自己猛然襲來。
她尖叫一聲,下意識推了我一下。
等察覺不對時,已經遲了。
我得逞地倒在了地上,表情痛苦,捂著小腹大呼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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