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瑤那頁時,臉色已經狀如豬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判官府走出來的。
隻覺得天旋地轉。
世上,還真有魂,喝了孟婆湯也無用。
喝了孟婆湯無用之人,須豆蔻年華而S。
方不用灰飛煙滅。
卻要遭受永世輪回之苦。
而宋瑤,就是一隻這樣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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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冥王之後的蕭時宴,可能在某個夜晚,也知道了真相。
所以當他千年後,再見到宋瑤時,以為成婚便可救她。
於是他逼我。
可他沒想到的是,宋瑤會汙蔑我。
他心裡的人,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公主了。
可他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
「蕭時宴,千年了。」
「你可有對我動過心?」
我指著他的心髒,怔怔地看著他。
12
蕭時宴身形一晃,後退一步。
「你到底是忘不掉千年的幻影。」
「還是不願意相信。」
我跌跌撞撞,險些摔倒,河水湯湯,吹拂了我的鬢發。
以前,他會細心地攏起我的鬢發到耳後。
如今,他變了心。
不,他一直沒變,是我不該喜歡上他。
「阿顏……」他臉色蒼白,顫著聲音回我,「別怪我,這是我千年的執念……」
蕭小將軍出身名門望族。
愛上了和親公主。
公主不願意和親,找了宮女當替身,自己本想從戰場上魚目混珠。
卻不料,刀劍無眼。
等到蕭小將軍趕到戰場時,公主已經萬箭穿心而亡。
隻是蕭小將軍不知道的是,公主是心甘情願衝上去當箭靶的。
豆蔻年華不殒,身S魂滅。
可蕭小將軍卻心心念念著自己的公主。
還要娶她為冥後,渡她磨難。
我轉身,望著忘川河,腦海裡想起他陪我泛舟遊湖的畫面。
我搖了搖頭。
拼命不讓自己回想往事,彎身又舀了一碗孟婆湯。
湯剛到嘴邊。
蕭時宴衝到我對面,一把從我手裡搶過碗,放在橋邊。
他急了。
「孟顏,別喝。」
「我承認,我舍不得你離開,舍不得你去投胎。」
我苦笑一聲:
「舍不得,可是曾也對我動過心?」
「如果你連喜歡我都不敢承認,又憑什麼讓我留下來陪你。」
「看你和喜歡的女子談情說愛,還是讓我又渡千年冥力給你,助你成為冥王。」
蕭時宴看著我的表情越來越無措。
「哦,不,」我笑了笑,「你已經是冥王了。」
「你不需要我的冥力了。」
圍觀的鬼差都垂了頭。
我與他之事,地府鬼盡皆知。
他雙手扣住我的雙肩,低聲哀求:
「阿顏,別鬧了。」
「大不了,你和瑤瑤,我都娶了。」
「你可滿意?」
我大笑一聲,推開了他。
由於身體虛弱,我後退時,直接跌倒在地。
「阿顏……」
他伸手來扶我,我大叫一聲:「滾!」
他僵在了原地。
「蕭時宴,你今日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不會答應為你主婚的。」
我話說完,伸手去拿橋邊孟婆湯。
趁蕭時宴失神之際,一飲而盡。
眼角流了淚。
心也S了。
千年往事,猶如過眼雲煙一般,在我眼前一晃而過。
最終變成了一縷青煙,流入了忘川河。
關於蕭時宴的點點滴滴,正抽絲剝繭一般離開我的身體。
漸漸地,我腦海一片空白。
望著眼前發瘋了一般的人,茫然地站起身。
轉身,朝奈何橋相反的方向。
慢慢跟上了往生的隊伍。
身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孟顏!你站住!」
「你不許走!你不許離開我去投胎!」
那聲音越來越遠。
身後還有一小姑娘的聲音:
「冥王大人!」
「住手吧!您該知道往生的魂若回了頭,後果是什麼!」
13
我投胎在了江南一個富商之家。
爹爹是當地最富有的藥材商。
從小錦衣玉食。
享之不盡的美味,還有摸之不盡的美男。
直到我十四歲時,府邸裡來了一個好生奇怪的男寵。
他生得白白淨淨,眉宇間還帶著一絲絲哀愁。
望向我的眼神,總是眸深似海。
爹爹南下做生意時,在街邊撿了他。
問他有何願。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願為小姐男寵,生生世世。」
爹爹甚為詫異。
小心求證:「男兒頂天立地,怎可屈居女子之裙?」
他一口咬定願為我裙下臣。
爹爹拿他沒有辦法,隻好把他送到我的別院。
供我玩耍。
他初來時,不喜歡討我歡心。
還特別討厭我勾引其他男人。
也討厭其他男人在我面前承歡。
更為討厭的是,他幾次破壞我的床笫之事。
我怒斥過他好幾次,讓他守好自己的本分。
可他偏偏不聽。
這日,他又與其他男寵發生了肢體接觸。
他推倒了別人,還理直氣壯地說:
「你們!都給我滾!」
「不許你們髒了我阿顏的身體!」
我站在門口,看他猩紅了眼,猙獰了臉。
心中十分不解,走到他面前。
「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可以左擁右抱?」
我好整以暇地拉起地上受傷的小可憐。
心疼地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他可是我花了三千兩,從戲班裡挑出來最出類拔萃的花旦。
瞧他小臉掛著淚花,我心裡別提有多難過了。
「淮安,別哭了。」
「他今天欺負了你,我罰他。」
淮安望著我,梨花帶雨地嚶嚶哭泣。
我摟著淮安,指著面前之人。
「那個誰,你太不聽話了,碧珠——」
碧珠匆匆而來:「小姐,奴婢在。」
「罰他關柴房,沒有本小姐的命令,不許給他吃喝。」
「是,小姐。」
他被下人帶下去了。
望著我的眼神,說不出的奇怪。
我總覺得他是來找我尋仇的。
我得用個十分巧妙的辦法,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面前消失。
我看向了懷裡朝我眨巴眼睛的淮安。
有的時候,嫉妒會讓人心S。
心S了,就會離開。
他自己走的,又不是我趕他走的。
坊間總不會說我苛待男寵吧。
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嘴角泛出了一絲笑意。
14
夜裡,我找來淮安。
我勾起他完美的下顎,紅燭微漾。
「淮安,如何才能讓一個人心S?」
淮安柔骨無依,癱軟在我懷裡。
「讓他看著心愛之人,和他人歡好。」
我捏了捏他的嘟嘟唇,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繼續道:
「那如何才能讓一個人心念如灰,自行離開?」
淮安修長的手指爬上我的細腰。
「小姐,這還不簡單嗎?」
「嗯?」我後仰著脖子,任他手指在我腰際遊走,「說來聽聽。」
淮安淺笑一聲,在我耳邊低語幾句。
我連連點頭。
猛地將他壓在身下。
「來人!」
碧珠福身在門外:「小姐有何吩咐?」
我輕點了淮安朱唇。
「去把柴房那個男人帶來,讓他跪在門外,伺候我和淮安!」
「是,小姐!」
我輕解淮安衣裳,他孟浪一笑,捶著小拳頭在我胸口。
「小姐,你真壞。」
我掰過他的臉:「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15
夜涼如水,羅帳輕搖月影斜。
屋內燃起催情香。
淮安醉眼迷蒙。
門外男子猩紅了眉眼,想要闖進來。
「孟顏!你是故意的!」
「你怪我負了你,你才故意在我面前演這一出!」
我撩開淮安清涼薄衫,指腹蓋在他白皙精致的胸膛。
像一匹沒有被喂飽的猛獸。
我餍足未滿地眯著眼:「剛剛你好厲害。」
淮安捧起我的臉。
「小姐,還想嗎?」
我臉上紅暈未褪,側過臉,正好看到門口被五花大綁的……人。
他進府多日,都怪我。
亂花漸欲迷人眼,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依稀記得碧珠嚷嚷了幾句,姓蕭來著。
此刻,他被僕人押解著跪在門外。
渾身上下都被繩索纏著。
怪隻怪他太精壯了。
他渾身青筋暴露。
繩索將他氣鼓鼓的身體,勒出了傷痕。
一雙眼擋在我面前,淮安淡笑:
「小姐,傷眼。」
一個吻落在我鎖骨,慢慢往上,覆上我的唇。
唇齒交纏。
意識模糊之際,我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門口早已快要吐血的男人。
他長得也委實好看了些。
可惜了,愛上了我。
淮安掰過我的臉,微微帶著怨氣的嗓音傳來:
「小姐,想要舒服,要專心。」
「哦……」
我嘟囔了一聲,便再也不看門外那具快要瘋魔的身體。
16
翌日清晨。
我打了一個哈欠醒來。
淮安早已穿戴整齊跪在床邊伺候我。
「你怎不多睡會兒?」我問他。
他長睫微垂,小心翼翼替我擦拭昨晚的痕跡。
「小姐昨晚辛苦了,奴不敢貪睡。」
能從眾多男寵中爬上本小姐的床,這心思,無人能及。
我淡笑:
「淮安,你可有心願?」
淮安跪後一步,朝我磕頭:「隻願金榜題名,接家中養母頤養天年。」
我怒了努嘴。
他未進戲班前,聽說也是一秀才。
隻不過家道中落。
我揮了揮手,喚碧珠前來:
「找個先生來,每日帶淮安溫習功課。」
「今年秋闱,」我略一想,看著淮安好看的眉眼,「就以江南孟家的名義替淮安報名參試吧。」
「是,小姐。」
我朝碧珠招了招手,淮安想來接,我制止了他。
「專心考試。」
「本小姐的府裡,不缺男寵。」
我看了看門外那具身體。
喏,那裡不就躺著一個。
碧珠牽著我的手來到門外,男子身體蜷曲著縮成一個球,淚痕幹涸在眼角。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
提起腳踩在他俊美的臉頰。
「你叫什麼名字?」
他聽了我與淮安一夜歡好。
此刻早已神情恍惚。
見我終於肯搭理他,他頓時來了精神。
撐起身體,眼底烏青望著我:「阿顏,我是時宴,蕭時宴啊!」
蕭時宴是誰?
我怎麼不記得了。
這人,真是好怪啊。
我今天想把他賣了。
「別跪著了,跟我出去走走吧。」
17
初春時節,草長鶯飛。
三月桃花始盛開,我手裡拿著一枝栀子花與他泛舟湖上。
蕭時宴身體筆直地站在我身邊。
我抬眼看他。
公子玉樹臨風,果真一表人才。
可我要的是男寵,不是公子。
我伸出手指著他:
「你——」
他欣喜回頭:「阿顏,你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我朝他搖搖食指:「跪下!」
他臉色一僵。
我再次說:「跪下,替本小姐捶腿。」
他掃了一眼河兩邊如山似海的貴女,難為情地說:
「阿顏,這裡這麼多人,你忍心讓我跪下來伺候你嗎?」
我大笑一聲:
「蕭時宴,你現在是我的男寵,又不是我的男人。」
「伺候我,是你的本分。」
蕭時宴再次拉下了臉。
我漸漸有些不耐煩,火冒三丈地說:
「蕭時宴,本小姐沒有那麼多耐心。」
「今天你要是不跪下來伺候本小姐,你就去別家伺候,我這裡不養廢物!」
他見我真生氣了。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漸漸暗了下去。
我朝碧珠使了個眼色,碧珠一腳踢在他膝蓋骨。
「跪下!趕緊替小姐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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