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區驅逐 - 第4章

不愛我的男人,要他的愧疚有什麼意思?


 


「顧忱,你問我那個男人是誰,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沒有他,我早就爛在沼澤裡了。」


 


「我的刀口反復發炎,他們根本就不給我用抗生素,我好疼啊,我疼得恨不得立刻就S去。」


 


「可我又忍不住會想,我做錯了什麼呢?我隻是錯愛了一個人,就罪該萬S嗎?」


 


顧忱面容扭曲,眉眼間因我而籠罩著痛苦:「昭昭,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慌亂了一會兒的江臨月突然哭出了聲:「昭昭姐竟然遭遇了這麼可怕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天跑到巷子裡,那樣就不會被小混混堵住,昭昭姐就不會因為我而受罰,都怪我……」


 


說到後面,江臨月又重重地喘息起來。


 


有人驚叫:「顧哥!臨月的哮喘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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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忱的身體晃了晃,幾乎是本能地要回過頭去,卻又硬生生忍住。


 


他的猶豫是那麼明顯。


 


我所疑惑的問題,在此刻已然得到了答案。


 


哪怕他心中充滿對我的愧疚,他對江臨月的愛,依舊發自真心。


 


我永遠是他的第 n 號選擇。


 


S心的感覺並不如預期中那麼叫人難受。


 


反而讓我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我推開顧忱:「去吧,她需要你。」


 


顧忱猶豫地停頓了兩秒,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奔向江臨月:


 


「昭昭,你先回家,我晚點去找你。」


 


顧忱所謂的「晚點」,是整整隔了一夜。


 


他是第二天下午才回的顧家。


 


彼時,我已經收拾好了為數不多的幾件行李。


 


「昭昭,」顧忱的眼底青黑一片,看起來很憔悴,「訓練營的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我扯扯嘴角:「僅僅隻是傷害我的人嗎?那個保鏢訓練營,根本就是有錢人折磨人的場地,它就不該存在。」


 


顧忱揉揉眉心,神情疲憊:「昭昭,你不懂……」


 


「呵呵,哪兒來那麼多的為難,不過是因為那訓練營是江家的產業,你不舍得江臨月為難罷了。」


 


我冷靜地陳述事實,而後在顧忱的臉上看見了廉價的內疚。


 


他搓了一把臉,用力抱住我:「對不起,臨月為這件事情內疚到病了,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我不想再讓她受到刺激。」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我要先送你去國外一段時間了,等她病情穩定下來,我就去接你。」


 


「你相信我,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彌補你的,望月山莊的靠海別墅怎麼樣?安靜,風景也好。」


 


我忍著惡心,盡量平靜地從他懷裡鑽出來:「那麼顧少,你希望我什麼時候走。」


 


顧忱眼神閃爍:「我已經幫你辦好了護照,T 國是落地籤,隨時都可以走,你覺得呢?」


 


我拿出手機搜索機票:「盡快吧,今晚這班就挺好。」


 


11


 


顧忱怔了一瞬:「也不用這麼著急的,你還有很多東西沒買,我陪你去。」


 


「你有空嗎?」我輕輕一笑,「江小姐不需要你嗎?」


 


顧忱張了張嘴,眼神開始左右漂移:「畢竟是難得的事……」


 


「不用了,」我打斷他,「讓我媽知道了,又要大吵大鬧。」


 


顧忱信了我的說辭,暗暗松了口氣:「好吧,就聽你的。」


 


他握住我的手:「昭昭,我現在陪你去買些生活用品,然後送你去機場。」


 


我實在不願再與他糾纏,點頭答應了。


 


然而,江臨月卻在我們準備出門時打來了電話。


 


顧忱一開始還不想接,又不去掛斷,就任由鈴聲急促地響著。


 


我看著他越皺越緊的眉頭,停下了腳步:「去吧,我可以自己買。」


 


顧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阿月精神狀態很糟糕,她平時不會這麼黏人的。」


 


我點點頭:「嗯,知道了。」


 


顧忱的雙眼帶著虧欠和疑慮:「昭昭,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不生氣嗎?」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摁在了他胸口的吊墜上:


 


「我今天戴了你送的生日禮物……你都沒有看上一眼……昭昭,你告訴我,你的視覺中心位置,是不是有了其他人?」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我甚至想給顧忱鼓掌。


 


看看,原來他並不是天生鈍感力強,他也能第一時間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


 


所以,以往種種,不過是他不在意啊。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


 


「顧少爺,你想多了,那條吊墜你以前就戴過,已經沒有新鮮感啦。」


 


顧忱順勢追問:「那你什麼時候給我買條新的吧。」


 


「再說吧,」我答得自然,「去國外挑挑看。」


 


顧忱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打量著我,在反復確認我的表情沒有異樣之後,露出個滿足的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顧忱依舊是那麼自信。


 


過去的許多年,我曾多次抱著他,訴說著永遠不要離開的情話。


 


他每次都答應我,說會永遠把我放在心上。


 


言之鑿鑿,信誓旦旦。


 


可最終又如何呢?


 


我垂下頭,沒有讓他看見眼底漾開的嘲諷。


 


臨走前,顧忱深情款款地拿出一枚戒指:「昭昭,這是我給你的承諾,等我。」


 


他無疑是聰明的。


 


拿著枚指圈大小完全不屬於我的戒指,就想套牢我對他的愛。


 


說著要我等他,卻又不說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等待。


 


這或許是全天下最不虧本的買賣了吧。


 


我望著遠去的汽車,將戒指遠遠一拋,扔進了顧忱的水杯裡。


 


啪嗒。


 


戒指慢慢下沉,一路墜至最底部。


 


恰如我對顧忱的愛,在掙扎與浮沉之後,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下墜,下墜……


 


背著背包走出顧家大門,碰巧遇見從醫院回來的我媽。


 


她半斂著眼皮冷嘲熱諷:「喲,這不是想要飛上枝ṭũ̂ₓ頭變鳳凰的葉昭麼,怎麼,這是被趕走了?」


 


我的心境很平常,甚至還能微笑著接住她的話:「對,如你所願。」


 


我媽咬牙切齒地指著我:「早跟你說過,野雞就是野雞,別做夢當什麼鳳凰,還敢跟江小姐搶?」


 


我任由她罵了一頓,一句話也沒回,並且始終笑臉相迎。


 


我媽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沒地方出氣,隻能瞪著雙眼睛繼續詛咒我。


 


終於,她罵累了,留下一句威脅:


 


「你要是這回還不知錯,我們就斷絕母女關系。」


 


她撞開我,氣勢洶洶地甩上了顧家的雕花大門。


 


我仰頭面向陽光,兩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掉在衣服上,很快就幹涸了。


 


我告訴自己:「別哭,昭昭別哭,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機場候機室,我沒有前往 T 國航班的值機櫃,而是徑直走向了遙遙相對的另一頭。


 


那裡,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等我:


 


「隊長,我準備好了。」


 


12


 


顧忱在醫院陪了江臨月一個下午。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最愛的女人就窩在自己的懷裡安睡,他卻總會想起葉昭的臉。


 


他的朋友總愛開玩笑,說葉昭是江臨月的替身。


 


可是顧忱卻覺得,其實她和江臨月一點也不像。


 


初見時清秀羞澀的女孩兒,怯怯地躲在陳姨的背後,偷偷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那雙眼睛漂亮得出奇,卻總是沒有焦點地亂晃。


 


顧忱忍不住就在想,如果能讓她隻看著自己,那該多有意思啊。


 


機會恰好就這麼來了。


 


那個難得一遇的雷雨夜,少女撞開了房門,像隻受驚的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腳邊。


 


顧忱隻是試探般地遞出了手,她卻像握住救命稻草般抓得S緊。


 


他知道,她的成長過程並不幸福,所以她同小野貓一樣,敏感,缺愛。


 


卻會輕易地交付真心。


 


顧忱很輕易地就讓她的眼裡隻留下自己。


 


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顧忱其實很快樂。


 


可他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


 


因為他心裡裝著另一個女孩。


 


早在葉昭出現前,他就許諾過要一輩子愛江臨月。


 


後來,江臨月舉家移民,歸期不定。


 


顧忱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聽說江臨月有了新男友……


 


顧忱頹廢了很久,然後,葉昭就出現了。


 


他把她照著江臨月的樣子打造,他借她來緩解對江臨月的思念。


 


那麼,他愛她嗎?


 


如果再早些時候問他,顧忱一定會斬釘截鐵地說出「不愛」。


 


否則他也不會把葉昭丟去訓練營。


 


兩年時間的不聞不問,他以為自己可以徹底忘記葉昭。


 


可是當她的身影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顧忱的心髒都忍不住加速跳動起來。


 


他明明是想告訴葉昭,剪成短發的她,曬成蜜色皮膚的她,也很好看。


 


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諷刺。


 


他很懊悔,正想著要怎樣把話帶過去,葉昭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脫了外套。


 


她的身材真的很好,好到顧忱想要把她緊緊地包住,不讓其他人看見分毫。


 


她的手臂上留著好幾道傷疤,看著就很疼。


 


顧忱有些後悔,轉念又覺得,葉昭那是活該。


 


誰讓她竟然把阿月丟給小混混,自己跑了。


 


他隻想給她些教訓,好讓她更乖一點。


 


可顧忱萬萬沒想到,保鏢訓練營的人,竟敢對她做出那樣的事!


 


看著調查報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害,顧忱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連夜把參與N待的教官全都抓了起來。


 


看在江家的面子上,他不去動訓練營。


 


但他一定會用十倍百倍的手段去對付那些施虐者。


 


這樣的話,昭昭會解氣的吧?


 


顧忱的眼前又浮現起葉昭那雙黑黢黢的雙眸。


 


心頭再次被不安籠罩。


 


顧忱忍不住拿出手機給葉昭發微信。


 


紅色的感嘆號像是無聲的宣告,在告訴顧忱一個他從沒想過的可能。


 


葉昭把他拉黑了。


 


顧忱的手指開始顫抖。


 


他努力了幾遍,摁下那幾個很久沒有撥打過,卻熟悉得能夠倒背如流的數字。


 


「嘟嘟嘟嘟……您所撥打的電話為空號……」


 


啪。


 


手機掉落在地上。


 


顧忱的瞳孔急速擴散,雙肩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開始翻找葉昭在社交平臺的賬號。


 


最近一條更新,都停留在兩年前。


 


那是她陪他度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那時,他和江臨月在放煙花,他給拿著仙女棒的江臨月錄制視頻。


 


而葉昭,站在他們身後,鏡頭對準了顧忱。


 


【祝他天天開心。】


 


心髒猛然湧上一股劇烈的疼痛,顧忱摁著胸口,差點沒緩過氣。


 


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他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


 


江臨月被他的動作弄醒了,睡眼惺忪地抱住他:「阿忱。」


 


顧忱猛地起身,連解釋都顧不上,白著一張臉就衝出了病房。


 


13


 


「葉昭去機場了嗎?」


 


顧忱一路飆車回家,抓住陳姨就問。


 


「啊,去了,下午走的,」陳姨對那個不聽話的女兒隻剩下嫌棄,「臨走還不省心,把我氣得要S哦,少爺你放心,葉昭走了,再沒人會來破壞您和江小姐的感情啦——」


 


「打電話給她。」顧忱打斷了陳姨。


 


「啊?」


 


「打電話給葉昭。」顧忱不耐煩地重復了一遍。


 


陳姨雖然不明就裡,還是老實撥開了號碼。


 


【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陳姨有點愣住了:「啊?這是咋回事?」


 


顧忱摁住突突跳的太陽穴:「用微信聯系。」


 


陳姨不敢有異議,找了半天才找到葉昭的微信號:「你的手機怎麼回事?」


 


回饋她的,是一個同樣的紅色感嘆號。


 


陳姨難以置信,緊接著就是發怒:「好啊,這S丫頭,是當真眼裡沒我這個媽了!」


 


顧忱頭腦一陣嗡鳴。


 


他忍不住責怪道:「葉昭是你的女兒,你如果對她不那麼刻薄,她怎麼會拉黑你?」


 


陳姨啞口無言,半晌才嘟哝道:「少爺您別急,您不是說安排了 T 國的人接機嗎?」


 


「啊,對!」顧忱反應過來,慌忙打電話過去。


 


還沒開口,那邊先急急地說上了:


 


【顧少,我們正準備聯系您,我們在這裡等了好久,都沒有接到葉小姐,而且我們去調查了航班乘客,確定葉小姐沒有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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